作者：东楼一醉<br />字数：10273<br />　　　　　　＊＊＊　　　　＊＊＊　　　　＊＊＊<br /><br />　　　　　　　　　　　　　　　　楔子<br /><br />　　从没想过我回下下这个故事，那段曾经莫可名状的我的人生，我一直以为是<br />不堪回首的。记得多年之前看过的《红白蓝》三部曲，对我而言，那时的岁月已<br />经不仅仅是这三种颜色所能涵盖的了，但其本质追究起来的话，其实也并没有什<br />么区别。<br /><br />　　故时有我全部的经历在里面，但又不仅仅都是我的，只是都在这片天空下真<br />实地发生过。那些当事人都与我相识，却又不愿拿出来将他们的生活以这种方式<br />割裂出来，只好由我一并写入其中。出于必要的保护，现实中的线索在我的讲述<br />中全部进行了处理，所以不必太过追究「原版」。<br /><br />　　将这些写在前面，是不打算在行文中间还去穿插什么「番外」或者「答疑」<br />的内容，如果看官觉得有些地方超出了你的认知，我只好说「大千世界无奇不有」，<br />故而还是「见怪不怪」为好。时间到了，自然便知道了。就像在我们想象中温婉<br />雅致的古代，南宋时节不也有「妇人与驴交」的事故么？不足为奇。<br /><br />　　　　　　　　　　　　　　　第一章事故<br /><br />　　惨白的灯光从房顶照射下来的时候，我的意识还并不清醒。发生了什么？这<br />是我的大脑自动传送给我的问题，而我自己却丧失了思考的能力。<br /><br />　　「苗队！」我听到有人呼唤，知道那是在叫我。但这声音遥远的像是从旷野<br />中传来，而人的距离或许在几公里以外。不知道这是怎么判断出来的结果，就好<br />像我的身体里有一部自动运行的计算机，所有反应都是它做出来的结果而已。<br /><br />　　「喊什么喊你们，病人需要休息！现在看完了？看完了去外面吧！」一个声<br />音忽然从近处传来，就像夏日的滚滚雷声。这个人我似乎是熟悉的，但却打不开<br />眼睑，不知道是谁。<br /><br />　　然后就是很久的沉寂，仿佛我已经成了逝去的人一样，周围只有黑暗和萧索，<br />以及病房内空气的流动。但依旧有一种病不和谐的声音，窸窸窣窣地传来，但我<br />却全然感觉不到从哪里传出来的。<br /><br />　　忽然就有一双手探到了我的头上，但我的头似乎是麻木的，只能感觉到那个<br />脑袋在转动，仅此而已。然后就是一束光，就那么直直地打进我的眼睛里。<br /><br />　　记得《圣经》上说，「要有光，于是就有了光」，正是我此时的感受。<br /><br />　　「看来你已经醒了，不过可惜，现在你还在麻醉期，明天早上估计就能说话<br />了。我是你的主治医师，这上面有我的名字。」说着，这人向我这边靠了靠，以<br />便我能看清那张印着头像和名字的卡片。这时我才知道这是个女人。没办法，被<br />之前的那束光晃了一下，我现在的实现还有些模糊。<br /><br />　　「没想到你还是这英雄，也不知道你是蠢还是真有那么多正义感。」她对我<br />说着，顿了一下，自言自语道：「可惜我没等到你这样一位英雄，或许是我从来<br />也没相信过生活里真的还有你这种人，更别说你还是个警察了！」<br /><br />　　我内心感到一阵苦涩。什么时候人们都已经不再相信英雄了呢？连警察这样<br />的职业都被广泛怀疑，被视为洪水猛兽一样的存在，实在是可悲！<br /><br />　　但我的思考能力也就这么一点，随着她放在我眼睑上的那只手的离开，我再<br />次陷入黑暗之中恍若长眠。只是稍有不同的是，随后，似乎有那么一点，被什么<br />接近了的感觉，但仅仅是感觉而已，因为我是真的什么都觉察不出来的。<br /><br />　　长眠的时间似乎没有尽头，但我却并没有入睡。那位打开我的眼睑的医生走<br />后，她或许并没有想到，我的记忆也随着那束光缓缓回流，尽管都是一些碎片，<br />但我知道它们迟早会组合成一个完整的故事。而这个时间，并不用太久。<br /><br />　　事发于１０月３日凌晨，当时的时间大概是三点左右将近四点的样子。因为<br />在北方的原因，我们这里的气候已经很冷，一队人挤在一辆车里，如果不是敞着<br />车窗，光是味道都能把人呛死几回了。<br /><br />　　作为市局大案队的副队长，我干这一行的时间已经不短，升不上去的根本原<br />因是我的学历问题。我原本就不是读的警校，混进队伍里纯粹属于误打误撞。我<br />那才去世不久的五叔是本市的老市委书记，他的一个老下属看上了我的笔头，强<br />拉硬拽让我做了他的秘书。本来这样也不错，做秘书算是进入政界的捷径了，但<br />没想到这位领导居然是公安系统出身的，所以很快转了一圈又回到了本系统内。<br /><br />　　那时候出了很多要案，我们这里的地理位置特殊，离首都近，是重点关注对<br />象。京津两地都挨着，所以可想而知天津那边对我们也是有影响的，所以我们这<br />里的庙虽然不大，但来来往往的常有背景亮出来就是一座大山的人物。<br /><br />　　那时候我激情澎湃，血仍未冷，而领导看在五叔的面子上对我也是照顾有加，<br />很快我便崭露头角，却不是因为文笔。<br /><br />　　我家能有五叔这样一位人物并非偶然，俺以前的说法，算得上是「家学渊源」<br />了，解放前我们家族可以说是书香门第。但也正因为那时候经历了战乱离合的苦<br />难，让先人们意识到仅仅有「文」是不行的，还要有「武」才能保卫自己。于是，<br />请当地武师给家中的子弟授拳变成了传统的项目。<br /><br />　　我的师父是当地著名的拳师，据说年轻时候还有一段传奇的经历，但我并不<br />清楚。从少年时代我就跟随他学拳，直到来市里参加工作，来往才渐渐少了。但<br />因为工作的原因，我还是没有将基本功放下，每天晚上基本都是勤练不辍，这才<br />有了之后的变化。<br /><br />　　一般说来领导亲临现场的案子都是重大案件，但也有一些特殊情况，比如影<br />响恶劣的。那一回陪着领导去现场，便是处理一起突发的案件，性质是绑架。<br /><br />　　事件的起因是很俗套的工地欠薪事件，但这位仁兄却做得有些过分。为了顺<br />利将老板绑上，他事先在工地伙房中下了毒，把工友们都弄成了食物中毒。这样<br />一来影响就恶劣了，不管是不是情有可原，都是不可原谅的。<br /><br />　　领导因为有过行政工作的经历，嘴皮子不是盖的，没用一个小时就把绑架者[!--empirenews.page--]分页标题[/!--empirenews.page--]<br />说服，完美地控制了事态的进一步恶化。但也正是在我们心中感到庆幸的时候，<br />那位老板却突然发难，指使他手下的保镖打手一拥而上，非要将绑匪活活打死不<br />可。<br /><br />　　现实中干保镖这一行的，绝大多数都是农村出身的苦孩子，没受过什么教育<br />的很多。在他们眼里，只有「衣食父母」的概念，是与什么「公安」、「法律」<br />的全无概念。领导在前面挡着他们的去路，对方其中一个抽冷子就抡上来一铁棍。<br /><br />　　这延时打中了就真的不可收拾了，要知道和一般的干部不同，我的领导是兼<br />任的市局领导，属于火线上岗，本身已经是厅级干部而不是处级。一个厅级干部<br />被打，这是政治事件而不是刑事案件！在我们的国家，一旦涉及到政治，后果便<br />是不可想象的。<br /><br />　　我这时候气血上涌，想也没想就冲了上去，一拳正打在那人胸口。没有长期<br />锻炼的人是不能想象到那时候的一拳何以爆发出惊爆眼球的威力的，但实际上这<br />里面涉及到的力量和技巧都是长期磨炼而成，只是效果惊人罢了。<br /><br />　　对方被我一拳打到吐血昏迷，场面瞬间安静下来，周围的同事都呆住了。<br /><br />　　「全部带走！」领导余怒未消，拉着我的手穿过重重人群，扬长而去。<br /><br />　　我的副队长就是这么得来的，据说在市里，现任的市委书记听说后都出了冷<br />汗。虽说总有人揣测地方上的领导之间明争暗斗不休如同宫廷戏，但实际上，如<br />果出了事每个人都是逃脱不了干系的。我见解绑了他们一次，自然被青眼有加。<br />更高兴的是五叔，退下来这么多年，这是第一次收到他想不到的问候，主要是有<br />我这么一个侄子的原因。<br /><br />　　其实在公安系统内部，像我这种情况并非唯一，所以自然也有很多途径解决<br />我不是「科班出身」的问题。几年下来，大案队的队长换了三任，我依旧在这个<br />位子上稳如泰山。当然，很重要的一点是我记得五叔的教诲，就是永远只想着做<br />事，必定没有后顾之忧。这也是为什么当我的领导高升之后，继任者依旧没有将<br />我拿下的重要原因，因为我的存在是有益的。<br /><br />　　这么多年以来我破获的案件、抓捕的各类犯罪分子大几百总是有的，所以在<br />今夜，眼前的人物并没有让我觉察到危险，至少在出事前我什么准备也没有。<br /><br />　　行动是成功的，我的记忆在这里没有发现任何疑点，唯一重要的是，返程中<br />我们遇到了对方的围堵。当时已经接近天明时候，按照小队惯例，是「猴子」负<br />责开车。我们对他都是十分放心，这方面至今未见到又能出其右者。<br /><br />　　结果意外就这么发生了，一辆不明来路的车横向撞上了我们，而且毫不减速<br />地将我们向前顶出去，是要致我们于死地！很明显，不远处停下的车里涌出来的<br />人群是补刀的，对方还真是有备而来！「猴子」用尽浑身解数，瞬间就是满头大<br />汗，但还好，我们总算脱离了危险。但不幸的是，我们的「猴子」也受了伤。<br /><br />　　在不可避免的危险下，我果断拿出配枪，一开车门就迎向了冲来的暴徒。<br />「猴子」他们也下了车，尤其是脾气暴躁的「大象」，一脚将我们抓获的罪犯踢<br />倒在地，以他公安内部格斗擂台赛全省第二的水准，这人的腿八成是断了，但他<br />狠戾地瞪着眼睛，哼都没哼一声。<br /><br />　　「猴子」拿出他的配枪，顶在罪犯的后脑位置，急切地看着我。我点了点头，<br />对着快速冲过来的暴徒们鸣枪示警。这即将到来的黎明，在我们即将到达的终点，<br />市区的边缘，我的一场大难降临了。<br /><br />　　他们既没有理会「猴子」的威胁，更不理会我手里的枪，这群人的目的就是<br />我们这一队人，而不是那人的同伙！<br /><br />　　「六四」警用枪的装弹量有限，杀伤就更有限。警察开枪需要辨明情况，这<br />和军队的标准有着本质区别。当我的弹药用尽之时，对方也已经到了眼前。我的<br />记忆到此为止，后面的事情一无所知，但隐隐作痛的脑袋这时清明起来，似乎有<br />个人在我面前一晃而过。我不知道我为什么会发现这样一个人，他明明其看不清<br />面貌，也和那些人一样寻常。<br /><br />　　从回忆中清醒过来之后，我才发现已经是天光大亮的时候，房间里没有人，<br />但我却莫名开心起来。其实我知道，我想说：活着，真好！<br /><br />　　随着我的清醒，后面接踵而来的是一系列必要的检查措施，我不知道时间过<br />了多久。后面来探望我的亲朋好友不少，很快就过去了，每天来照顾我的是老爹。<br />老娘要看孩子，而且身体不好，我不想让她伤心。而妻子在公司上班，只有晚上<br />有点时间来陪我。她想要暂时辞职照顾我直到我完全恢复，但被我拒绝了。<br /><br />　　但我没想到这一场遭遇，竟让我在病房住了经近三个月！唯一的收获，就是<br />我和我的主治医师成了朋友，因为她的年龄比我小些，平时我们私下里就以兄妹<br />相称。<br /><br />　　医生姓徐，名字叫徐雅，名校毕业，但至今未婚。我笑着说要给他介绍个警<br />队的小伙子，但他似乎并没什么兴趣的样子。或许是个有故事的姑娘吧，我想，<br />大学生活里最不缺乏的就是没有结果的爱情，没有谁能够免俗吧？<br /><br />　　出院的时候我依旧是躺着，尽管这时候我已经可以站起来了，但徐雅坚持让<br />我多休息，说现在还不是恢复的时候。这方面我只好「谨遵医嘱」，毕竟人家才<br />是专家来的。<br /><br />　　来接我的是「猴子」和「大象」，就像我是动物园管理员一样。其实「猴子」<br />姓李，「大象」则姓庞。这两人一胖一瘦，生活里是兄弟，工作上是搭档。<br /><br />　　还有一个没在这里，毕竟家里需要收拾一下，而且她还是个女警。大案队唯<br />一的女警，而且是以「比武」的方式进来的。我们都叫她「小燕儿」，本名徐艳，<br />而且外表很柔弱的样子。她还有个外号叫「五项全能」，说的就是当初光荣入队<br />的事迹。<br /><br />　　长期没有回家，家里已经显得有些冷清，孩子在父母那边，短时间内回不来，<br />毕竟我还需要照顾。妻子的生活朝九晚五，也是常不顾家的，孩子不在这里，可<br />以想见这段时间的煎熬。整间屋子里只有一个人就是徐艳，里外地忙活着。<br /><br />　　我被安排进屋子里躺好，几个人围坐成一圈。父母随后也过来了，见了孩子，[!--empirenews.page--]分页标题[/!--empirenews.page--]<br />比离开前胖了些。二老离开后，房门紧闭，「猴子」和「大象」对视了一眼，<br />「大象」缓缓说道：「队长，这个事儿有眉目了！」<br /><br />　　我心里一惊，只这么一说，就知道背后不简单，否则他又怎么会是一副吞吞<br />吐吐的样子？<br /><br />　　「说说。」我故作镇定地道。<br /><br />　　「这群人的来历我们找到了，但是一个也没抓到！」一边的「猴子」沉重地<br />说。<br /><br />　　「所以我觉得这个事儿不光是有预谋，而且背后的情况很复杂。」徐艳紧咬<br />着下唇，缓缓补充道：「局里把档案封存了，现在谁也拿不到，而且……」<br /><br />　　我眉头一拧，问道：「而且什么？这回装什么大姑娘！」<br /><br />　　我们平时相处并不温和，实在是面临的压力太大，感情都是真实的，但方式<br />却是粗糙的。<br /><br />　　徐艳别过头去，「猴子」也一言不发，我看向「大象」，他也要躲闪我的目<br />光。<br /><br />　　「庞德海，你他妈跟我装什么蒜？别娘们唧唧的！」我怒了。<br /><br />　　「听说你要被调走，据说是上面的意思。」他伸出食指，向上捅了两下。<br /><br />　　「孙局？」我疑惑道。<br /><br />　　「你打个电话问问吧。」徐艳转过身来，眼睛红着。<br /><br />　　我知道不用再去求证什么了，作为五叔的老部下，他这么做我可以理解，而<br />且完全没有拒绝的理由。「长者赐不敢辞」的道理是一方面，更重要的是这里面<br />深厚的情义。<br /><br />　　这一行干了这么多年，从没想过以这种方式离开岗位，我让他们几个暂时出<br />去，想要自己静下来好好想想。看不见的敌人是危险的，不一定什么时候就要了<br />你的性命。公安口的风险的确远超其他部门，但同时，这样的风险也是一种安全<br />的保障。我想不明白，于是只好给老领导打上一个电话汇报一下自己的看法。<br /><br />　　但答案却只有一个：苗书记当初怎么要求你的？<br /><br />　　我苦笑，却无可奈何。孙局也是要退休的人了，在走之前能为我这么做已经<br />是难能可贵，我还能怎么样呢？闭上眼睛，我感到有些疲惫。<br /><br />　　　　　　　　　　　　　　　第二章迷途<br /><br />　　尽管「前途」已成定局，但因为我的情况，今年至少是不用上班了。不过因<br />为家里实在没人的原因，我的几个兵磨蹭了很久才离开。妻子还没回家，只剩我<br />一个人，就像回到病房的时候一样。<br /><br />　　我试着下了床，只是身上还没什么力气，行动虽然没什么问题，但虚弱的感<br />觉却是真实的反映到了我的意识中。尽管走到了客厅这么「远」的距离，但根据<br />徐雅的说法，我的腿脚之前都已经骨折，还好没有伤及重要的神经中枢和脑干之<br />类的地方，算是不幸中的万幸。但内伤是难免的，尤其是肋骨的伤势波及到了内<br />脏，送医的时候已经有了严重的内出血。<br /><br />　　还有一个问题对我而言是致命的，因为我被伤到了腰骨和骨盆的地方，如果<br />养不好的话，可以说这么多年的武艺算是废了。现在的问题是，我得尽快养好我<br />的腰伤，即便这样，也有很大的可能留下一个暗疾。<br /><br />　　而正在我感到愁苦某名的郁闷时候，忽而却感到了一种陌生，似乎这里不再<br />是我的家，而是一个别的什么空间。那到时我离开的太久了么？我不知道。像是<br />久别的游子回到故乡的那种心情，我一步一挪地在房间内巡视着。<br /><br />　　餐厅、厨房、书房、卧室……平时我和妻子是分开睡的，主要是因为我们的<br />作息时间实在是太不一致。孩子的房间也是独立的，此时的门关着，我慢慢来到<br />门前，转动了一下扶手。不知道她在父母那边住的习惯与否，一时间我有些恍惚，<br />开始思念起他来。<br /><br />　　他的木床在一边，另一边是书桌。此时没有书包之类的，只是放着一些他的<br />日常读本。我的手指从他的书桌上划过，无意中碰到了一本书，掉在了地上。如<br />今的我只能这么看着它躺在那里，却没有办法捡起来，这种感受让我烦躁起来，<br />下意识地就要离开。但我却又意识到了什么不一样，看了一眼那张书桌。<br /><br />　　书桌并无什么异样，但我就是感觉有什么不对。我的手轻轻敲打着桌面，两<br />眼无意识地扫视着四周的陈设。当我看到床头位置摆放的椅子的时候，我终于知<br />道了问题所在——谁会把椅子摆放的这么远呢？我慢慢走过去，走到儿子床前的<br />时候，停了下来。<br /><br />　　尽管是给孩子用的，但这床足有一个半的成人位大小，一则标准的那种在这<br />边很难猫道，二来是太小的话容易掉下来。那张椅子放在床头之外，我顺着撇过<br />一眼，却发现这床上并没有儿子的被子。他有两个枕头，一个是用来抱着的，这<br />是从小的习惯。但现在这两个并排摆在那里，像是一张双人床。<br /><br />　　在这个位置我看向书桌那边，才发现那些书都整整齐齐戳在书架里，又怎么<br />会被我一碰就掉在地上呢？出于好奇，我很想将他捡起来看看，但却无计可施。<br /><br />　　这本书很厚，是我专门为儿子买来的一本军事类图书，因为整本都是铜板印<br />刷的缘故，纸张很厚，也很重。我探出一根手指，在书架上寻找他原本应该在的<br />位置，这是我要求的一个生活习惯。儿子的书都有归类，这件小事儿并不复杂。<br />但就是这么简单的事却出现了故障，我才发现这上面的书都被打乱了顺序，不仅<br />没有必要的归类，连书的大小排列都是混乱的。<br /><br />　　我试图找出原因，下意识地将那些错乱摆放的书取出来，至于地上的那本，<br />暂且不理会。可惜事与愿违，当我进行到一半的时候，我发现原来这个书架已经<br />坏掉了。不用看到太多，就知道受力的方向是向内的，然后力道偏移，将书架整<br />个挤压，以至于很快就把它挤散了。<br /><br />　　我伸着手，感受这这边的距离，断定一个成人很轻松就能够到书架的位置，<br />因而这不是推动形成的结果。在没有心思站在这里，我将它们复原之后，便走出<br />了房门。<br /><br />　　我的心中产生了疑惑，且本能感到排斥。作为一个警察，我的敏感很多时候<br />是一柄双刃剑，我知道自己的思维习惯和误区，总是判断不好的事情。在洗手间，<br />我洗了洗脸，想让自己暂且冷静一下。<br />[!--empirenews.page--]分页标题[/!--empirenews.page--]<br />　　和绝大多数家庭一样，洗手间的盥洗池边就是洗衣机，再向里面是马桶。回<br />到家里的几个小时我都在床上，这会忽然就有了尿意。现在身体状况并不很好，<br />我只好坐在马桶上小便，起身的时候，只要扶着洗衣机就可以了。回身冲马桶的<br />时候，因为此时的身体不便，我需要先站起来。就在我向前迈步去按开关的时候，<br />加下忽然「啪」的一声，原来是纸篓被我踩到，上面的盖子打开了。<br /><br />　　我习惯性地看了一眼，只见纸篓里面躺着一片卫生巾，上面还有一团卫生纸。<br />家里只有妻子一人，这纸篓的用量必然很小，看来妻子是早上用了一次便没有回<br />家。<br /><br />　　而之所以这么肯定的原因还有一个，如果是徐艳在家里整理的时候用过，这<br />一点便不成立。但是他有很厉害的痛经，常年在一个队里，我们都很了解。这些<br />日子他总来医院看我，中间没来的几天便是他的生理期，从「大象」从来不留德<br />的嘴里也能知道这点：「咱们的『五项全能』在家里搞阶级运动呢！」<br /><br />　　「阶级运动」属于内部，指的就是徐艳的这个毛病。<br /><br />　　但就在我的脚缓缓撤回去的时候，却突然楞了一下。妻子是那种有点懒散的<br />性格，这是隐藏的比较深而已。他来生理期的时候有个习惯，就是戴卫生巾只有<br />在不得已的时候才行，快结束的那两天，即便还有她也是只穿内裤的。然而那图<br />案卫生纸皱皱巴巴，分明是在手里揉过之后丢进去的，却没有半点血迹。<br /><br />　　我坐下来，坐在马桶上，将纸篓拉到近前。盖子被慢慢掀开，我拿起那一团<br />纸。展开的卫生纸有三格大小，上面空无一物，我两手各抻一头，对着灯光看了<br />一眼，便发现了有几处的痕迹是湿的。也许是时间稍久了些的缘故，只有很小的<br />一块痕迹还在，但可惜卫生纸本身有香气，问不出来那一点粘湿的东西究竟是什<br />么。<br /><br />　　下面是被折叠的卫生巾，一看就知道这一一块没用过的，并不褶皱向中间挤<br />压，方方正正的样子。我将它拾起来，打开。<br /><br />　　一大块鼻涕一样的东西在我面前呈现，不用判断也知道那不是白带，尤其在<br />我打开时候那种因为粘合在一起后被打开的声音。看得出来这东西先是集中落在<br />一点之后便被折叠起来的，而这个东西，只会是匆忙中拿来应急用的，也只有从<br />妻子的阴道中才会落得如此均匀。<br /><br />　　除非像电视广告里那样，找个杯子倒在上面，但可能么？<br /><br />　　我将这卫生巾收好，返回了自己的卧室。上面依旧存在的东西被我用一个玻<br />璃瓶收好，这是医院常见的注射液瓶子，是我在住院时候收集起来的。外人所不<br />知道的公安内部人员里，有很多古怪的收集癖，我只是其中一个。这种爱好或许<br />和职业有很大关系，但没有人研究过其中原因，故而没有定论。<br /><br />　　做完这点工作以后，我再次返回卫生间，将一切复原，然后随手抽出几块卫<br />生纸，用水打湿以后扔到了垃圾桶里，把之前的东西盖了起来。其间我思考了一<br />阵，先是给「大象」打了个电话过去，没办法，「猴子」实在精明，不能问他。<br /><br />　　「怎么了队长，一会要开会，赶紧说。」对面的声音还是那么没大没小。<br /><br />　　「哦，我是想问问你们早上送燕子来的时候见没见我屋里有张碟，应该是年<br />初『二零三』的资料，现在不还没完么？我想起来点线索想看看。」光碟就在我<br />的柜子里，其他都是真话。<br /><br />　　「我们到你家楼下就走了，燕子自己上的楼，你问问他吧。」然后这厮就挂<br />了电话。<br /><br />　　我把刚才的话又问了燕子一遍。<br /><br />　　「没有啊，我去的时候都九点了，又等了十六七分钟叔叔才过来给我开门，<br />然后他就去医院接你了。我倒是收拾你的屋子来着，除了尘土什么都没有。我说<br />嫂子也够忙的啊，这么长时间也没打扫打扫的屋子，是不是准备让你住她那边？<br />可要注意身体啊领导！」没想到居然被个丫头调戏了，看来警队生活给她熏陶得<br />够彻底。<br /><br />　　「我注意什么身体，又没有生理周期，也不死去活来上不了班。」<br /><br />　　「呸！生理周期也没用你家厕所，是不是嫂子来了？哈哈，你这叫自作自受！<br />你刚上厕所了吧，憋死你个老东西！」那边幸灾乐祸着。但是他怎么会看到的？<br /><br />　　想了想燕子说的话，我意识到了一点小问题。<br /><br />　　「我这岁数大了火气倒少，不过年轻人火大了可得小心，别再弄个白带增多<br />的毛病！」我哈哈一笑，这话说的有点过了。<br /><br />　　「怎么着，你不是对着老娘的东西打飞了吧，领导要是有这想法，小女子沐<br />浴更衣、扫榻而待怎么样？」这是真急了，我估计要不是我现在的遭遇，她能打<br />上门来。<br /><br />　　原来那卫生纸上的是徐艳的白带，我感到自己的老脸一红。但想到前面他们<br />吐露出的线索，我的心底继而又沉重了下去。<br /><br />　　看看时间，还没到妻子下班的时候，为了稳妥起见，我给她拨了一个电话过<br />去。<br /><br />　　「你到家了？」那边的声音是我熟悉的，却又有点遥远。<br /><br />　　「嗯，歇了会。你什么时候回家，我有点累，一会估计得睡一阵。」<br /><br />　　「现在这边有客户，我大概还有两个小时，安排完他们的晚饭就能回了。你<br />要累了就先多睡一会儿，回去好好看看你。」<br /><br />　　我看了看时间，还有两个小时，便径直朝她的房间走去。但没想到，房间竟<br />然锁着！房内每间卧室的门都是有锁的，这个被我几乎忽略的常识像个巨大的嘲<br />讽对着我狂笑，如果不是条件所限，我毫不怀疑自己会直接破门而入！<br /><br />　　但这难不倒我，哪有警察不会开门的？像这种基本技能，每个地方的公安即<br />便不学都能连带着掌握，更何况我当时出于好奇，专门向「锁王」王书记拜师学<br />过。<br /><br />　　很快，房门打开的时候，这间屋子被我一览无余。<br /><br />　　整洁是第一印象，然后就是满屋的馨香。我在门口观察了很久，直到没看出<br />任何东西，才迈步走了进来。她的办公桌上是满满的文件，看得出来工作既辛苦<br />又努力。衣柜在挨着床的位置紧闭着，阳光照来的地方，挂着几件内衣。[!--empirenews.page--]分页标题[/!--empirenews.page--]<br /><br />　　不用看也知道那些都是洗过的，我将视线一转，观察着眼前的双人大床。这<br />是一张标准的实木大床，正常情况下三个人都睡得开，是妻子专门定做的。最里<br />面是一个巨大的抱抱熊，是她睡觉的必需品，据我所知她的娘家也有这么一个。<br />抱抱熊旁边是一个包包，睡前用的化妆品之类都在里面放着，还有就是床头灯。<br /><br />　　被子并没有叠起来，像宾馆里面的那样，就展开平铺在床上。但眼下这场景<br />怎么看都令我有一种掀开的冲动，尽管能想到掀开之后一旦有所发现的后果是什<br />么，但其却怎么也克制不住这股冲动。<br /><br />　　我闭上眼睛，深深吸了一口气，将被子一点点翻卷着打开。我的身体行动不<br />便，而且这样也能最大程度保留被子下面的原样。随着我缓慢的进度逐步加快，<br />先是一股味道缓缓释从里面放出来，既是我熟悉的，也夹杂着陌生。我尽量想象<br />那是我久未归家的疏离感所致，因为迄今还没有什么实施的发现推翻我的自我催<br />眠。<br /><br />　　事实上，我并非那种顽固的卫道士，工作的特殊性最大化地让我领教了人性<br />中的阴暗面，故此我对很多常人不敢想象的情况都有很强的耐受性。但即便如此，<br />我一样有不可碰触的绝对禁区，比如欺骗。<br /><br />　　卷开的被子露出下面的床单，里面什么也没有，只看得出来并没有怎么整理<br />的样子。枕头被放在一边，有着睡过人的痕迹，但这却是很正常的。我将被子卷<br />回来，坐在窗前想了想，那山从来也没锁国的房门让我依旧疑虑重重，难道有什<br />么是我忽略了的么，或者一开始就是我的庸人自扰？<br /><br />　　就在我站起身来准备离开的时候，眼光忽然注意到里面的角落位置，那是刚<br />才翻动被子时候的死角，而她偏偏又在整张床最靠近门的位置，只是被床边的栏<br />杆挡着，平时是最不被理会的盲区，于是就被我理所当然地忽视了。<br /><br />　　那个位置的杯子看上去似乎更厚一点，尤其是在我打开又收回去的过程中，<br />整张床只有那里显得高了一些。其实并不多，恰好被我感觉到，这点日常的经验<br />来自于在单位养成的整理内务的习惯。都听说过警察是纪律单位，但究竟这个<br />「纪律」是怎么样的，其实并没有几个人去了解过。而我，这个时候也搞不清这<br />是我的幸运抑或不幸。<br /><br />　　走过去，拉了一下被我捏在手里的被角，却没有拉动。仔细一看，原来是被<br />子多出来的那部分叠在了里面。我抽出了其中的一部分，却不是全部，但已经能<br />感觉到下面有什么东西。还没来得及想，那东西便随着被角翻了出来，是一条黑<br />色的纯棉内裤，而且是平角裤。<br /><br />　　这是一条男士内裤，从大小上判断不出是不是我的，但一定不会无故出现在<br />这里。而且稍一查看，就发现内裤上附着着一大片白色的东西，是已经干了的精<br />液。<br /><br />　　我平静地将它放了回去，恢复成外表看不出任何异象的样子，然后站在那里，<br />不知道该怎么处理眼前所见。<br /><br />　　其实我们之间出现的很多问题双方都是心中有数的，但发展到眼下这一步，<br />却并不是我所能预见的。尽管工作中不乏此种案例，但不是当事人有怎么能说了<br />解身在其中的种种呢？警察由现行的法律作为判断的标准，但当这标准不存在的<br />时候，又能把什么作为依据呢？我以为并没有，婚外的性行为并不在法律约束的<br />范围内，仅凭成人的自我约束而已，形同虚设。换句话说，只要两个成人愿意，<br />他们是否有什么世俗上的约束都没有意义，只要不触碰法律的底线，这两个人甚<br />至可以时时刻刻性交直到死去，却不必担心实质上的惩罚。<br /><br />　　这多么荒谬？！<br /><br />　　没有再想更多，我拖着缓慢的身体走出了这个房间，也不想再来。身后的门<br />被我再次锁好，而我所发现的一切也将成为过去，就像非法取得的证据最终无效<br />一样，我对自己执行了这个规则，并确信无疑！<br /><br />　　墙上的钟声响起，还有半个小时，妻子便要回家。 <fieldset> <legend>本帖最近评分记录</legend> <cite>夜蒅星宸</cite> 金币 +10 <em>转帖分享，红包献上！</em> 2016-10-3 11:57 </fieldset>又是一部大作~期待！ <fieldset> <legend>本帖最近评分记录</legend> <cite>皮皮夏</cite> 金币 -2 <em>无意义回复，补扣2金</em> 2016-10-3 18:42 <cite>皮皮夏</cite> 金币 -3 <em>字数不足，扣3金币。</em> 2016-10-3 12:20 </fieldset>这种事也只能出现在小说里，现实恐怕很难实现啊！ <fieldset> <legend>本帖最近评分记录</legend> <cite>皮皮夏</cite> 金币 +1 <em>认真回复，奖励！</em> 2016-10-4 10:07 </fieldset>扣人心弦，情节带入感很强，要是妻子和男主感情在好一点会更好当然这是个人见解，很期待这部作品 <fieldset> <legend>本帖最近评分记录</legend> <cite>皮皮夏</cite> 金币 +1 <em>认真回复，奖励！</em> 2016-10-4 10:07 </fields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