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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里布達年代祭】第13-15集作者:弄玉
匿名用户
2019-11-1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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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里布達年代祭】




? ?出版:河圖出版社





◆ 第一章:口桀口桀



最近找上門來的不速之客實在很多,不但菲妮克絲莫名其妙上門拜訪,就連久久沒碰見的方青書,都神不知、鬼不覺地找上門來。



方青書不是個壞人,用這世上九成九的價值觀來看,他是最值得結交的良師益友,但如若我有權選擇,我會希望永遠不用見到這種人,尤其是在這種被人通緝的逃亡中。



「很久不見了,朋友,我可以進去找個位置坐麼?站在房門口說話似乎很奇怪。」



「……堂堂的方大俠、方大公子,金雀聯邦不知道有多少人爭相結交,居然開口稱我為友,這真是受寵若驚,如果我把方大俠擋在門口,金雀花聯邦的雌性動物大概都會把我列為必殺對象吧~~請進,請坐,請自便。」



對我語氣中的嘲諷恍若無聞,方青書笑吟吟地步進房來。隔了一段頗長的時間,再次相逢,方青書的風采更勝往昔,英武俊美的外表、高雅合宜的穿著,足以搶盡人們的目光;儘管身上沒有佩劍,但每一步跨出都散發著所謂」高手氣派」,更為成熟、穩重的炯炯眼神,不怒而威~~每個角度都無懈可擊,我想金雀花如果有最引女性遐想的男士票選,大概第一名就是他了。



「羽霓師妹,很久不見了。」



方青書注意到了羽霓,向她打招呼的同時,一雙眼睛彷彿藏在鞘中的利劍,直射向羽霓,想借此打量她的確切狀態。



若讓身為調教者的我來下結語,羽霓開朗英媚的陽光形象,僅是我苦心營造出的假像,在本質上,仍受到邪蓮血咒影響的她,不是女人,而是一頭野性的雌獸,反應特別敏銳,當方青書的劍目掃過她身上,感應到危機的羽霓立刻有了動作,像是一隻被刺激到的雌貓,整個身體緊繃,指爪內扣,瞬間進入了戰鬥預備狀態。



不想讓場面失控,我輕咳一聲,手指輕輕撫過羽霓後頸,像是愛撫著雌貓的背脊般,來回揉撫那嬌嫩如脂的肌膚。這個動作對羽霓而言,就是我早設定下的無上指令,讓她蓄勢待發的緊繃肉體,瞬間放鬆下來,撒嬌般的軟軟靠在我身上,變得無比溫馴、無比慵懶,嬌媚姿態渾然看不出早一刻的殺氣內蘊。羽霓沐浴過後的粉嫩香軀,只罩著一件單薄的絲質襯衫,長長下擺蓋過翹臀,內裡的窈窕曲線若隱若現,幼滑的鴿乳、纖細的小蠻腰,都散發惹火的性感魅力,尤其是那雙盤曲的嫩滑長腿,美玉無暇,最是讓人想要輕輕捧起,慢慢愛撫把玩。



方青書直盯著羽霓裸體,像是在貪婪地飽覽艷色,但眼神卻清明得像是在看一截朽木,嘗試看出羽霓的狀況,假使那如劍般的眼神不是如此鋒銳,那我一定會懷疑他是個基佬。



看了羽霓一會兒,方青書似乎看不出什麼端倪,本來就含著笑意的臉上,更添了幾分柔和,向我們微笑說話。



「……之前聽說羽霓師妹身上有病,又獨自漂泊江湖,心燈師叔和羽虹師妹日夕為此牽掛,但現在看來,羽霓師妹的狀況不錯,他們兩位也可以安心。」



「方仔,閒話少說,你三更半夜獨自殺來,總不會只是來這裡探病吧?」



「方仔?」



大概從沒被人這樣叫過,方青書的臉上浮現錯表情,但我沒給他思索機會,就繼續趁勝追擊。



「難道你比較喜歡聽我叫你方青書?方大俠?」



「不,這樣並不好,但方仔……」



「三更半夜的不速之客,一定沒有好事,但你連劍也不帶,自然是為了表示誠意,不想與我發生武力衝突,既然你沒有動手的意思,我不趁現在討些口頭便宜,又要等什麼時候呢?」



秀才遇到兵,有理說不清,我想這大概就是方青書此刻的感覺。這名少年英俠縱橫江湖,無往不利,大概很少遇到這種被人擺明吃定的感覺吧,不過,就如我所看準的一樣,為了消弭衝突而來的他,不會為這些旁枝末結動怒,反而因為我能看穿他的來意而欣喜,畢竟和聰明人說話,大家都省市得多。



「苦大師的事情,與我們無關……當然也不能說全無關係,但終究不是我們下的殺手。」



「我也相信是這樣,因為從南蠻那時候的經驗看來,你是一個非常克制自我、明白實際利害的人。這裡是金雀花聯邦,以你的個性,絕不會在這裡與慈航靜殿結下死仇,所以有你在場,你和羽霓師妹都不可能是兇手。」



這就是與聰明人對話的好處了,一句話說得直接了當,彼此都不用浪費時間猜來猜去,而且方青書還告訴我們一個重要消息:苦大師未死!



「其實苦師伯那天重傷而歸,確實是非常危險,差一點就因此圓寂,但剛好心……嗯,神宮有高手在該分院,救了苦師伯一命,我恩師與眾阿羅漢會商之後,決定先隱瞞苦師伯的消息,對外散佈苦師伯圓寂的情報,一面讓兇手以為得計,不會再來暗算……」



「一面也逼出躲在暗處的老鼠,對吧?他媽的,慈航靜殿真是一群陰險的賊禿,連我們這種無辜的善良老百姓都不放過。」



大概是這句話太有娛樂性,方青書和羽霓放聲大笑,羽霓更用指頭輕戳著我的肩膀,笑問說我那算善良老百姓。



真是管教無方,如果是阿雪,一定不敢這麼放肆,頂多……偷偷笑吧。



「方仔,苦大師既然沒死,我們當然就沒罪。最近的行程很忙,可不可以撤銷通緝,別讓那些低輩禿驢和獎金獵人像吊靴鬼一樣跟著我們?」



「約翰你自己剛才也說了,苦師伯的事情,你們也不是全無責任,更何況至善師叔祖的血案未了,正需要你出來澄清,我和我恩師都相信你是受到黑龍會陷害,如果你不想一輩子給人追著跑,就該與我們合作,共同反擊黑龍會的汙蔑,這是你最好的機會了。」



「這算威脅嗎?嘿嘿,我……?等等,你剛剛說你和你師父?是心禪大師要你來的?」



我這一驚非同小可,假若方青書已經和心禪連絡上,那麼我們的落腳處,心禪賊禿也一定知道,以心禪的辣手滅口之速,殺手可能很快就會上門了。



方青書會和心禪同流合汙嗎?不可能!雖然我和方青書不是一路人,但這個人的本性,迂腐得不可能成為一個壞人,心禪頂多能利用他的正直與信任,可是要拉他一起圖謀霸權,那是絕無可能,所以……干,心禪該不會想把我和他一起除掉吧?



「約翰,怎麼了?你臉色不太好看啊,有什麼事情不對嗎?」



「方仔,你有沒有聽說過一些有關令師的傳聞?例如說他其實……」



方青書的臉色略變,我知道自己這一問沒錯,但他卻很直率地告訴我們,最近他確實耳聞一些傳言,說自己恩師秘密組織淨念禪會,更意圖策動淨念禪會,藉著對抗黑龍會的機會來奪權,然而,自己拜在心禪門下多年,對恩師的瞭解,絕對敢以性命擔保,自己恩師是一名心懷慈悲的大德高僧,這些傳聞絕對與他無關。



「……但儘管我這樣保證,約翰你的眼睛……似乎不認可我的保證。」



「這麼標準的官方承諾,你猜我信不信得過?」



世上的事情,不是單純一句信不信就能區分,我確信方青書不是壞人,也信任他不會對我說謊,但萬一他是個豬腦,識人不明,替壞人做保障,那我豈不是也連著一起載?



信得過他的誠意,信不過他的能力,這是法雷爾家族合理的懷疑。以前看過很多人為了一句。以前看過很多人為了一句「難道我也會害你嗎?」,就搞到拋頭顱、灑熱血,最後還是被人給賣了,因為有這些經驗,所以我也特別小心,更何況……從南蠻到東海,我所接觸到的內幕,都告訴我心禪這個賊禿大有問題。



但無論心禪如何,方青書武功既強,人面又廣,倘使能好好利用他,這不是多了一張護身符。一想到這裡,我就展露笑臉,刻意與方青談一些有的沒的,默默計算時間,當心裡默算的數字倒了兩千,一陣幾不可聞的輕微破風聲響起,我差點就爽的笑了出來。



「小心!」



方青書變了臉色,動作極快,但羽霓的反應卻更快。不顧春光外洩的風險,羽霓拉著我滾倒到一旁,用自己的軀體覆蓋住我,為我阻擋將來的危險,跟著,就是一連串激烈的氣勁交擊,方青書沒帶兵器,竟然扯下前方桌巾,舞成一條軟索,把從屋外用強弩射來的爆破弓箭一一擊落,為了避免爆炸威力傷及無辜,他每一擊都必須拿捏妥當,以內勁硬生生震斷箭頭與箭身的連結,這手本事當真是了得。



感謝老天送來這個武技超群的大護身符,感謝老天讓心禪賊禿派來的刺客如此沒有耐性,更感謝老天造物有方,讓我在如此兵凶戰危的情形下,還能夠摟著這麼一個千嬌百媚的小尤物,一面夾著她的粉嫩長腿滾倒躲箭,一面對她圓翹的美臀上下其手。



離開東海之後,我希望讓阿雪多累積戰鬥次數,手上再多染些死者怨血,對黑魔法修練極有好處,所以會在戰鬥中拉住羽霓,無視戰場凶險,就與她躲在暗處,偷偷監看阿雪的戰鬥,順便也撫弄她健康嬌美的身體,等阿雪收拾掉敵人,羽霓往往也來了一次小高潮,裹住她渾圓屁股的熱褲濕傷好大一塊。



經過長時間調教,羽霓這時候的反應就很快,我的手才探進襯衫,撫放到她隆起的美臀上,她的雙手就勾纏住我脖子,主動投體入懷,纖巧的雪乳隔著絲質襯衫,在我胸前擠壓,帶來無限美妙的火辣滋味。



「哇!怎麼搞的,這是槍林箭雨啊!」



茅延安的驚呼聲大老遠傳來,這裡的喧鬧終於引起他注意,但從聲音聽來,阿雪已與他、綠蒂會合,安全上有保障,況且敵人主要目標是殺我滅口!他們反倒不是重點,攻擊壓力應該不重。



方青書不愧是年輕一輩的首席高手,手中軟索翻飛若雪,將魔法弩箭擊落砸飛,頃刻間起碼擋了敵人百多箭,重挫敵人銳氣。這些魔法弩箭都是昂貴兵器,在黑市的價格並不便宜,這一輪硬攻無效,敵人只得自行上陣,月色下隱約見到幾個黑影高速閃動,從四面八方朝這裡飛竄過來。



不過,敵人來得快,我們這邊動作更快,雪燦白影一晃,方青書赫然飛身拔起,主動迎擊刺客,去勢比那些刺客還要快上許多,一下子就攔在他們身前,軟索貫勁,赫然迸發劍氣飛射,血花飛灑,屍體滾落。



「約翰,我……可不可以……」



我瞥了羽霓一眼,只見她俊美的俏臉上滿是躍躍欲試,雙手更握得緊緊,已被連串的殺戮畫面,刺激到她「理性人格」下的原始獸慾,如果不放她出去廝殺一陣,對生理會有不良影響。



」晤,你去吧,不要使用半獸化,當心敵人奇襲。」



「今晚我們還沒有……回來之後,你要讓我好好舔一頓喔。」



羽霓振翅破空飛走之前,還貼近過來親了我一記,帶著男孩子氣的俊俏臉蛋,卻閃著柔媚的眼波,瞬間綻放的詭艷魅力,使我體熱如焚,險些克制不住自己的獸慾反應。



唉,這種反應實在很糟糕,。某個角度來說,甚至比刺客群大舉襲來還嚴重。



我和羽霓這樣子搞久了,會不會踏入那個圈子,變成基佬啊?



(不怕!最起碼我還沒有對方青書或是大叔有反應,事實證明,我還是個真正的男人啊!)



短暫分神後,我的注意力回到眼前戰場。刺客群的數目大概有八九個,但我們這邊有三名硬手,兩名出戰,一名守護弱小,已是非常足夠;敵人當中不乏優秀武者,但用於刺殺的陣容不同於白日作戰,沒有魔法師做輔助,清一色都是武道好手,力量雖然不差,但卻又怎麼是羽霓和方青書的對手,幾下子就被打得七零八落,倘使不是因為我方有意留活口拷問,根本沒可能活到現在。



(事情有點古怪啊,心禪這個大奸角的智商不是真那麼低吧?殺手實力有限,還蠢得在方青書沒離開的時候動手,這樣肯定打草驚蛇,一個蠢成這樣的大奸角,有本事長時間穩坐賊禿王的寶座?)



我從不小看每一個敵人,總是保持著警戒,因此總能以冷靜的理智,看出我同伴所遇到的危機,好比這一次,當我對敵人的實力產生懷疑,腦裡聯想到的可能策略,就是趁我方下手生擒敵人的瞬間,暴起暗算。



同一時間,羽霓和方青書分別攻向一名敵人,猛招劍氣雙雙封向敵人首級,我驟覺不妥,彈響了一下指節,對羽霓下令。



我在調教中對羽霓下的暗號著實不少,當羽霓聽到我的彈指命令,原本沈穩作戰的眼神,陡然間變得淒怨邪厲,殺意竄升,柔嫩如白玉的手掌,五指生出鋒銳爪刃,然生光,又狠又凶地劃過那名敵人的咽喉,血霧在黑夜中狂噴上天。



「啊……」



敵人似乎沒想到羽霓猝施辣手,死前的呼吼是如此不甘、如此震耳,暴露出他可以隱藏的真正實;原本預備奇襲的手段,也因喉斷命絕而半途作廢,但我仍清楚地看到,那名蒙面刺客的身體剎那間扭曲,如蟲一般蠕動凹折,由不可思議的角度刺出一錐。



錐是暗殺者專用的放血尖錐,倘是那人不是已經斃命,遞出的手半途垂下,羽霓很可能就被這錐給命中小腹,傷得不輕,這確實是專業好手應有的能耐,然而,這種扭曲肉體的技巧,卻不是普通暗殺者會的技巧,除了那些人形的魔化生物,應該就只有……



我的猜想獲得證實,方青書本來要擒下的那個刺客,驟起發難,在方青書迫到近處時,口中噴出一蓬火焰,高溫青焰中還含著毒針,兩段式的奇襲暗殺,確實讓普通人難以防備,但方青書已從羽霓這邊得到警示,軟索抖開,驟然間祥和佛光普照大千,撲滅了毒火的同時,更將毒針全數包裹進軟索內。



十多枚飛鏢來自四面八方,特殊的柳葉型手裡劍,只出自一個地方所有,但仍有栽贓的可能……直到這些看似亂射的手裡劍,落在地上,形成了法陣結界,瞬間濃霧遮蔽方青書的身影,隱約還聽見一些迷幻的獸吼聲,獨一無二的水系咒術,是無可取代的最佳證明。



黑龍王麾下的忍軍!



這支名震天下的黑暗部隊,多年來在暗殺、刺探、地下工作上成績斐然,威震黃土大陸,此刻更赫然現身金雀花聯邦,縱然是我,之前也想不到他們會如此大膽。



所幸,水系法與忍術都是以詭奇見長,當我方已然有備,這些只屬次流的殺陣,就沒法產生太大作用。在手裡劍橫飛的瞬間,十幾頭蝙蝠模樣的屍蠱破空降臨,忍軍們所施的隱身忍法,在它們眼中就像在不存在一樣,令這些黑暗魔獸得以直撲忍軍,殺敵破術。



同一時間,鋒銳劍氣破天而出,連同之前被裹入軟索的毒針一同迸發,撕裂迷霧之網,更連帶將施術的中忍重創,向人們證明黃土大地第一青年劍俠的能耐。黑魔法與光明劍士聯手,大破黑龍會忍軍,在阿雪、方青書、羽霓的聯合之下,這些已經失去逃走機會的忍軍就只能作一件事,就是自己滅了自己的口。



忍軍們來無影、去無蹤,連帶消滅自己也是一樣,不曉得是使用忍術,還是體內藏了炸藥,一個個不是當場爆炸,粉身碎骨,就是好像泥塑土偶遇到洪水般的迅速溶解,前後不過幾下呼吸,所有刺客群盡數消失,彷彿他們從未來過。



「約翰,我要向你們致歉,沒想到事情會變成這樣子,今晚……」



「沒問題,方仔,我會忘掉追究為何刺客會跟上門來,也請你收拾戒心,不要覺得我們這個小的追跡者集團很危險,不用對我們的實力感到緊張。」



「哦,我並沒有……」



「要作個好孩子便不該說謊,你的眼睛……」



基本上,這是一次很成功的私下會晤,方青書雖然仍堅決信任其恩師的清白,但也承諾會給我們一個交代,解釋黑龍會忍軍為何能夠侵入金雀花聯邦,還能追在他後頭來刺殺我們,並且暫時不把我們的行蹤回報心禪。



除此之外,方青書也認為我們這樣子逃亡並不安全,所以幫我們找了一個新地點躲藏,從字面上的意義來看,那似乎是一個慈航靜殿的女尼團,正在進行巡迴義診,我們藏身其中,與之一同行動,不但不會洩漏行蹤,而且還可以隨之安全移動到各大都市,確保行動自由,比目前情形安全多了。



逃亡生活並不好過,總是有人在後頭窮追不捨,整天也要提心吊膽,但只要有大型集團勢力的幫助,那就是另外一回事。



方青書離開之前,眼光望向阿雪,眼神像是疑惑,又好像有什麼話說不出口,阿雪雖然沒有留意到這微妙的眼神,但卻沒有逃過我的眼睛。



難道方青書想勾引我的禁臠?那當然不可能,這個大好青年雖然不至於狂發正義春,但是……唉,宗教教育下成長的青年,真是可悲。



苦大師未死,某些消息可能傳出去,方青書那個欲言又止的表情,和苦大師看見阿雪時,那種驚駭莫名的眼神,有異曲同工之妙,或許我該從他身上探聽一下天河雪瓊的出身故事。



對於「信任方青書」這件事,我個人持保留態度,無疑方青書講信用、重道義,但如果碰上「大義名分」的壓力,他就可能斷然大義滅親。親尚可滅,何況友朋?凡是慈航靜殿禿驢教出的傢夥,我是一概信不過的,只是目前我也確實需要一些機會,去接觸月櫻,取得聯絡,不然以我目前的狀態,要公開行動確實有很大問題。



「為了這一點,,就算我們與方青書保持聯絡,有可能繼續被心禪給追蹤狙擊,我也願意冒這風險。



「阿雪,對那些人動手的時候,有沒有放追蹤的屍蠱蟲?」「放了,可是那些忍者全部死得精光,無法追蹤。」



「嗯,忠心程度無可懷疑,使用的水系術法也沒錯,看來確實是黑龍會忍軍,不是冒充的。」



再次確認,我懊惱地發現黑龍會確實潛入金雀花聯邦,目的九成九是針對這次大賽車。雖然事情發展至今,我與黑龍會已結下無可彌補的深仇大恨,但經歷東海一行後,老實說,若給我機會,我還真不想與黑龍會敵對,畢竟我又沒有非與他們為敵不可的道理,這一年多來也都盡量躲著他們,想不到仍是得在這裡正面交手。



「有一位前輩曾說過,出來風流,錢要先留……不對,是出來混總是要還,黑龍會混得夠久了,這次碰上我,要他們把欠我的東西全都吐出來,明天我再去調閱賽車的資料……大叔,我是說黑龍會吐,不是說你,你吐什麼鬼東西?」



「惡惡……剛才忍者突襲,我正在廁所裡畫畫,不知道哪個傢夥破牆進來,踩到我的頭,被壓到馬桶,還沖了水……回想起來,有點想吐……哦惡惡……」



「等等,我聽說過有大文豪在廁所裡尋找靈感,但你為什麼會在廁所裡畫畫呢?」



「……因為雪丫頭正帶著夏綠蒂在隔壁的浴室洗澡,口桀口桀口桀……」



連笑都笑得如此淫邪奸惡,我不用作過多的解釋,直接替天行道,鏟奸除惡,把偷窺良家婦女的不良中年一腳踹倒,蓄勢在旁的紫羅蘭撲了上去,然後……



就是悅耳的哀嚎聲了。



◇◇◇



黑龍會派遣忍軍進入金雀花聯邦,代表他們對於這裡局勢的重視,雖然不曉得他們與心禪是怎樣達成協議,暗中聯手,但所有矛頭都指向本次的一級方程序大賽車,我需要作更多的準備、更深的瞭解,才有機會從中取利。



之前只能利用追跡者公會的資訊,觀看賽事紀錄,被通緝逃亡後要獲取資訊就不甚方便,現在這些工作全都丟在方青書頭上,他也不需要另行搜集,只要把他每天研究的資料給我一份就成,畢竟他也是本次賽事的大熱門,各方看好,正傾全力贏得比賽,不可能不研究對手資料。



(媽的,不愧是開朗少年給的資料,居然以他自己得最為清楚,是怕我認為他故意私藏麼?口桀口桀……唉,我怎麼笑得那麼奸啊?)



除了搜集情報,目前最吸引我目光的東西,就是整天在我眼前晃來晃去的那群俏尼姑。



金雀花聯邦境內廣設專門的僧尼學府,由於光明系的魔法配合醫學,能有效提高治癒率,所以慈航靜殿的女尼們,也是金雀花聯邦醫護人員的主要來源。每年都有大量的稚齡童女,或是剃度,或是以帶髮修行的方式,投身進入禪門學校,進行神學、禪學、醫學與光明魔法方面的修業,待修業期滿,依照當初入學時候的誓言,必須進行相當時間的渡世實習。



實習的任務種類很多,假如是方青書這樣的俗家弟子或僧侶,可能就被派去作武力粗活,造橋鋪路,甚至殺敵打怪,作為武僧的修行;但除了少數被編入特種營隊的劍尼,普通的女尼都是進行醫療、義診,分派一些照顧老弱婦孺、小貓小狗,扶老太太過馬路之類的細膩工作。



方青書是慈航靜殿掌門首徒,有莫大的權利與人面,這才有辦法將我們這群男女安插入女尼群中躲避,根據我的瞭解,這些年約十六、七歲的妙齡女尼,都是本年度才剛剛由各地的學院中畢業,經過分發後被派到這一隊,跟隨兩名資格較老的比丘尼進行義診任務。



礙於戒律,這些女尼的穿著嚴謹,從頭到腳幾乎看不到半片肌膚,頭巾、手套、鞋襪,真是裹得如同厚被子般,但我與茅延安是何等樣人,單是從偶然與她們擦身而過時嗅到的體香,纖細腰肢在寬大衣袍下搖擺的模樣,就能夠推測出灰色袍服底下,是何等幼滑柔嫩的青春胴體。



……彷彿是即將成熟,卻已提前散發誘人香氣的美肉,向我與茅延安頻頻招手,讓我們每次目光相對,都在彼此的眼中看到相同的笑意。



口桀口桀口桀口桀……

◆ 第二章:忘恩負義



江湖上的人,都是過著刀口舔血的生活,一向很重視運氣,而多數人都相信,碰到尼姑就等於惡運。



這可能是先人為了她們的貞節與安全,故意製造出來的說法,不過流傳到現在,我想九成的江湖人都相信,包括我在內。



靠一群尼姑來掩飾行蹤,說起來是滿衰的,但我們之中也有人不這麼想。羽霓本來就出身禪門,這些年來在外闖下好大的名號,說得上俠名遠播,那些小尼姑把她當成崇拜的大師姐,小麻雀似的圍著她吱吱喳喳,只是我很好奇,現在的羽霓究竟是用何種目光,在看著這些尚未接觸俗世濁浪的清純小妹子。



相較羽霓,阿雪就單純得多,她本來就喜歡同伴,這次又是一群純潔活潑的小丫頭,與她真誠的個性很合得來,可以和她們一起活動,阿雪應該可以說是我們當中最開心的人了。



但我自己的觀察,一片和樂之中似乎有些暗流。那些小尼姑們,無分出身富貴貧賤,在與阿雪的相處上總是有那麼一絲隔閡,每當我看到她們在一起,總感覺那不像是一群人,而是一群人與一隻動物。



這些並不意外,阿雪在她們的眼中是半獸人,這裡又不是南蠻邊疆,人類本來就不認為獸人應該與自己平起平坐。如果是高雅的精靈,那還有話好說,但矮人與獸人基本上都是歧視對象,即使是金雀花聯邦的人也不例外。



「麻煩的丫頭,這裡可是人類世界,如果不早點認清楚這一點,你將來還有得痛了……」



我用冷眼旁觀這一切,並不作出提點,有些東西不能老是由師父來教,得由徒弟自行領悟。



有別於羽霓和阿雪,我與茅延安都不是安分守己的人,要我們整天躲在房裡看資料,肯定沒有這種耐性,所以,我們就利用化妝術易容出去。



羽霓是藏息匿蹤的專家,有她自己一套易容改扮的技術,茅延安本身也是老江湖,更有一雙妙奪天工的丹青巧手,曾當著我們的面,把一張豬皮給畫成人皮面具。過去我們闖蕩大江南北,協助改扮化妝的工



作,都由這兩人負責,不過這次我說要出去散步,茅延安卻大剌剌地以本來面目出門,毫無忌憚,令我非常訝異。



「大叔,你何以如此有恃無恐?不怕又給人踢到糞坑裡去?」



「哈,那是黑龍王的刺客,晚上才會出來,現在外頭是光天化日,我才不怕。」



「但我們目前還被人通緝,你不怕……」



「被通緝的是我們整個團隊,你還記不記得,當初我們交給追跡者公會的名單?」



要從追跡者公會取得資源,使用其情報與人員協助,就必須正式去公會註冊團隊,登記人員,當初我們上報的名單,包括我、羽霓、茅延安和阿雪,紫羅蘭則被登記為座騎。其中,羽霓和我都是使用本名,



阿雪則是登記……現在的名字,至於茅延安,他說文弱書生的名字不響亮,為了要給人威嚇性,他登記的名字好像是……



「干……歐倫大俠。你那時候就知道會有今天了嗎?」



「賢侄你一向品行端良,如果哪天不嫖不賭,隔天就會姦淫燒殺,被通緝是早晚的事,作點準備也是應該的。」



在這點上,或許真是中年人的智慧取得了勝利,我無話可說,也懶得在這上頭多說,與大叔吆喝著到本地最有名的餐館,飽嘗道地的鮮魚料理。



緬龍魚的盛名早已久聞,一條成年的緬龍魚全長可達兩公尺,體積龐大,銀白色的外皮、繞著背鰭突出的鋒銳尖刺,讓人望而生畏。緬龍魚的肉質堅硬,過火之後有如橡皮,嚼之不爛,非常難以入口,更別說它的體內蘊含劇毒,每一寸魚肉都含有毒質,往往漁夫一不小心,在捕魚時候被割出傷口,就此斃命船上,不管怎麼看,都很難端上桌來。



但這樣一條劇毒的大魚,經過廚師們的料理,卻能成為桌上珍饈,廚師們把劇毒的魚肉與臟器烹煮熬湯,湯中加入特殊藥材與香料,經過六個時辰的熬煮,能把毒性完全拔除,更將湯頭提升為鮮美至極的滋味,整條魚的精華全部被封在湯裡,已經無味的橡皮魚肉棄去不食,只把那碗熱氣騰騰的魚湯端到客人面前。



我和茅延安特別空腹等待,當那一碗魚湯被送到面前,青花磁碗中盛著奶油般的雪白湯汁,濃郁的氣味直衝鼻端,真是叫人食指大動,而在入口瞬間的味蕾衝擊,鮮美如同一口吞下海洋精華的豐富感,由喉間流向四肢百骸,直至一碗鮮湯飲盡,化作剩餘的香氣由口中溢出,整個飽嘗美食的過程,很像是一場愉悅而完整的小高潮。



「賢侄,不錯吧,大叔多年來踏遍各地,推薦出來的美食與名店,不是蓋的喔。」



「唔,確實是至高享受,不過這道料理應該不便宜吧?你老實說,到底花了多少錢?答案太高的話,你等一下可以準備替店老闆收屍,順便連你自己也裝進去。」



「安啦,這一頓大叔請客,你隨便吃啦。」



茅延安表現出難得的豪氣,事實上,他除了是旅行畫家之外,也是一個流浪作家,聽說最近一部作品在北方很暢銷,剛剛領到了稿費,所以有錢請人吃飯。



「出版社真是沒有良心……收據寄來都快個兩禮拜了,那二十萬遲遲拖著不付……還好今天終於來了,不然……」



酒酣耳熱之際,聽到大叔喃喃自語,似乎在抱怨什麼,想來也有他自己的甘苦談吧。每一種不同的職業,都有自己的辛酸,這個不良中年又作畫,又寫書,還和我們整天尋寶奔波,等於同時身兼多種職業,真不曉得他是怎麼在這些角色裡取得均衡。



不過,當適度的放鬆之後,我們也討論到比較嚴肅的話題,為著這次一級方程序大賽車所牽動的黑幕,相互提出意見與討論,但在討論這些大問題之餘,茅延安提醒我要注意身邊的小事,例如……女人。



「什麼意思?」



「當然就是你聽見的那個意思。你身邊的女人很多嗎?身為師父,你有沒有注意到雪丫頭最近都在作什麼啊?」



「不就是被那些小尼姑呼來斥去,給利用當個勤快女傭嗎?掃地擦窗端藥煮藥,作得那麼樂,天生是被人使喚的啊。」



「看事情不能只看一半啊,雪丫頭是工作得很開心沒錯,但她好像有向那些小尼姑學些什麼喔。」



「堂堂的黑暗大魔導師,和那些只有三腳貓本事的小尼姑,能學些什麼?」



「學些祈禱啊,初級淨化啊,凝神定心啊,反正都是光明魔法的初級東西,那些小丫頭都是很適合的老師呢,這該說是……出淤泥而不染嗎?」



我可以想像,自己的表情並不好看,即使已經成為黑暗系的大魔導師,阿雪卻仍心向光明,沒有放棄由黑暗谷底再爬起的念頭。又或許,她想都沒有想,只是單純照著心裡的本能去做。



但亙古不變的魔力法則,將成為她最大的障礙,黑暗與光明永不相容,她所嘗試作的掙扎,最終都會化為痛楚回歸自身。在南蠻的時候,菲妮克絲已經對阿雪施下黑暗詛咒,令意圖進行神聖受洗的阿雪,肉體出現排斥反應,痛得像是身遭淩遲,如今她身上所蘊含的怨氣與黑暗魔力,遠遠超過當時,排斥反應只會更為激烈,痛楚更是百倍增強。



(唔,當初讓阿雪體質變化穩定下來的,是菲妮克絲。這裡是金雀花聯邦,阿雪的故鄉,事情的危險變數多,看來該找菲妮克絲問一問……)



思索中,旁邊那一桌的客人高談闊論,說到遠航貿易的種種辛苦,引起了我的注意。他們說到前陣子有一條商船,遠揚海外,結果登陸後遇著盜匪,不但將商旅們洗劫一空,還把他們的衣服割去半邊,萬分狼狽地趕回船上,逼著出航,在海上輾轉流浪,還遇著海盜,被押著奴役工作,過了好長一段時間,這才因為海盜被掃蕩消滅,得以回國。



「所以說,作遠洋貿易真是高風險啊。」



「不過,其他大陸的盜匪,不曉得長什麼樣子啊?」



「天曉得,不過聽那些倖存者的說法,似乎是個帶著詭異面具的矮胖子,嘿嘿,說不定是異大陸上的山賊王呢。」



很有趣的話題,令我悠然神往,高風險象征著高獲利,去異大陸貿易的風險雖然高,但能夠獲得的利益應該也很巨大吧?當年的破殺和尚就是證明,他以一個異大陸僧侶的身份,居然能夠在黃土大地上找到法米特遺物,這可真是無數追跡者夢寐以求的收穫啊。



不過,當我想要多聽一點有關海外趣聞時,隔壁桌的商旅們轉而談起各國局勢,有人刻意壓低聲音,說伊斯塔的獸奴前天發生大暴動,鬧了好大亂子,死傷相當慘重,現在正重新收拾對外商貿,估計該地生產的幾項獨有貨物,最近會價格狂飆,如果搶先進貨,可以好好賺一票。



會在普通的酒館茶樓說話,就不會是什麼重要情報,儘管這幾個人壓低聲音,說得神秘兮兮,但我估計最遲不會超過三個時辰,這消息就會在城裡傳開,他們只不過搶到幾個時辰的先著,然而,這時候才想要投入資金去獨佔商品,恐怕已經太遲,可笑這幾個人還說得煞有其事,一點都沒有起而行的打算。



但這消息對我卻極為有用,我朝茅延安使了個眼色,要他無論如何想個辦法,別把這消息傳到阿雪的耳裡。



◇◇◇



在金雀花聯邦境內,月櫻是我的第一強援,但我不想過早暴露與她的關係,以免給她招惹麻煩,所以在聯絡她的工作上,我沒有委託方青書,而是利用羽霓的管道,把一封加密編碼後的信傳給月櫻,先讓她知道我們平安,再等待她的回音。



月櫻的回應來得很快,除了要我們盡快與她會合外,也在信中表示,她與我們這個醫療團隊的負責人相交莫逆,那位師太年高德劭,是一個可以信任的人,要我放心。



「月櫻姊姊說信得過……干,真的信得過嗎?這種事情不能鬧著玩耶。」



我覺得很困惑,因為月櫻有政治家的資質,識人的眼光與看事角度之佳都常常令我感到驚奇,絕不是那種天真到腦裡裝奶油的大小姐,她會親自承諾保證,應該是不會錯,但是這個老尼姑,從她的法號開始,每一樣東西都讓我厭惡,還記得到這裡的第一天,聽見茅延安作人物介紹,就把我給嚇了一跳。



「大叔,你說那個尼姑的法號是?」



「剛剛沒聽清楚嗎?我再說一次……上滅下絕。」



「滅、滅絕師太?」



「是啊,你幹什麼那麼大反應?那是你的老相好?」



我就算要搞尼姑,也是搞年輕貌美的小尼姑,不會去碰年高德劭的老尼姑,大叔這樣的猜測,實在是太過?舉我了。



這位滅絕師太受月櫻與方青書之托,要掩護我們的行蹤,但她除了應有的義務外,對我們這些俗世人並不友好,平時避得遠遠,話都難得說上一句。這樣實在非常之好,因為我也很厭惡與老尼姑有往來,帶來的厄運可能幾年都無法化消,本來我們可以維持著相安無事的短風格列表,但一件突發的意外卻點燃了火藥。



起因,是阿雪與小尼姑們的私下交流,被身為團長的滅絕老尼給發現,一件可大可小的事,她嚴重處理,把這當作是偷學慈航靜殿秘技的大事,很是鬧了一陣風波,最後是羽霓出面說情,滅絕老尼才答應不把此事上報,卻還是向小尼姑們嘮叨了一句。



「光明魔法的來源,是眾神的恩慈。神明的普世之光,不會照耀在人類以外的種族上,不要作無意義的事。」



這句話針對誰來說,自是不言而喻,阿雪多少受到些影響,但我卻對雙方都有種怒意,這點被茅延安給看出來了。



「哇,賢侄,這樣你都能忍啊?人家說打狗看主人,現在你的母狗……哈,你的母狐狸被人打了,你無動於衷嗎?」



「沒什麼好說的,人善變人妻,人妻被人騎。總是在那裡給我擺溫馴臉,活該被人這樣欺負。」



「但……你的母狐狸被人欺負,一點都不給你面子,你不報復老尼姑一下,說得過去嗎?要不要……比如說讓這些小尼姑……你知道的,只要你搞上幾個,到時候老尼姑一定無法做人。」



茅延安擠眉弄眼的冷笑,看來真是奸滑,這件事之前他也提過幾次,只是我故意不作回答,冷冷處理,現在不過是藉機挑撥,我當然還是微微冷笑,沒有正面回答,讓存心分一杯羹的不良中年悻悻而去。



「賢侄,你這樣忍辱負重,不是個男人啊!」



「大叔,你那麼有男子氣概的話,現在就捨身取義,替我上了那個老尼姑,最好把她肚子也搞大,裸體丟到街上去,替阿雪報仇出氣,到時候別說阿雪,就連我也感激你啊。」



茅延安激不了我,我也挑撥不了茅延安,這些話只是微不足道的挑釁,更是分散他注意力的小技倆。



事實上,我早已經有了動作,只是一切瞞著茅延安在進行,本來還可以多部署一段時間,但今天的事



……有仇報仇,削我面子我卻沒反應,以後還用得著做人嗎?



◇◇◇



「唔……唔……呼嚕呼嚕……嗯……」



夜幕低垂,陣陣口齒不清的呼嚕聲響,在我房裡持續地迴響,已經快半個時辰了。



我就像平常一樣,翻閱著自己整理的魔法筆記,思索增進修為的方法,還有阿雪、羽霓的進步。看筆記的時候,我不一定會坐在書桌前,反而常常拉過一張椅子,靠背坐在房裡一角,然後,讓羽霓跪趴在我膝前,作著她最拿手的事。



「呼嚕……呼嚕嚕……巴滋巴滋……」



從解開褲襠拉煉算起,專心作著口舌侍奉的羽霓,已經整整趴在這邊快半個時辰,不喊累、不休息,也不抱怨嘴巴酸,真是個最乖最溫馴的口交玩偶。



即使身為淫術魔法的繼承人,我還是喜歡順其自然,不作一些看似超人,卻極損身體的事,因此,整個過程中,我的眼光都集中在書本上,完全沒有往其他地方看上一眼;沒有得到進一步指令的羽霓,也毫不煩躁,耐心地作著重複的侍奉。



過去,這本來是阿雪的工作,而被那個淫亂善堂充分調教過的阿雪,也一向作得很好,有很優秀的口舌技巧,只是,阿雪畢竟是個生物,不是玩物,縱使溫馴,也有她自己的個性與耐心限度,所以當我得到羽霓這個新玩具後,就把這些侍奉工作交給羽霓了。



解除我為羽霓所設定的虛假人格,去除硬加上的思考與理智,羽霓就變回一頭受原始慾望驅動的母獸,腦裡僅剩下兩種本能:對血的渴望、對精液的渴求。



對後者的渴求程度大於前者,這是我之所以能命令她的理由。



追逐著精液氣味的羽霓,與「瑩晶玉」製造源頭接觸時,情緒會穩定下來,所以不要說區區半個時辰,就算是四倍於此的時間,她都會像頭舔著蜜糖的小母貓,不煩不厭地專心舔吮侍奉。



「嗯……照紀錄上的數字來看,使用碎夢刀對肉體的衝擊,還是有顧忌……算了,現在你沒有意識,說了你也不懂。」



我的目光仍是凝望書本,但下身漸漸火熱的感覺,卻讓我分散了注意力,無比強烈的快感,在兩腿間引起慾望的怒濤,狂湧著焚燒身心。



沒有把目光轉過去,固然是因為我在忙著生體研究的整理工作,整顆心都放在筆記上,但最主要的理由,卻是因為羽霓現在的表情並不好看。忠誠、專心而溫馴,這樣的口舌侍奉堪稱完美,但若要說有什麼缺憾,那就是混濁的目光與呆滯表情,活像是一個橡膠娃娃,毫無情趣可言。



這點是很無奈的一件事,不管羽霓在人前多麼精神奕奕,健康機敏,當我把她的虛擬人格去除,回歸真實面貌,完全由原始本能驅動的她,就是這麼一副模樣。



「唔……今天就先研究到這裡,該辦正事了……變態口交娃!」



把書本闔上之前,我輕輕說出切換植入人格的暗語,又彈了一下手指,當我把書本放下,眼前出現羽霓的臉蛋,一雙眼眸水汪汪地閃爍,又艷又媚,溫順地吐著香舌,不時眨著眼睛,矜持自傲中更有著大膽挑逗。



「很乖啊,作得很好啊,另外的準備工作都做好了嗎?」



我輕撫著羽霓的金髮,她則識趣地加快了動作……



「完全……唔……照你的意思,已經準備好了,和那個小妮子就約在今晚。」



「是嗎?好乖,吩咐你辦事果然沒有錯。」



「嗯……呼嚕嚕……請給我吧,一直、一直在等待你的……」



賣力舔吮,羽霓唇邊淌著飛濺的口水。我的悶哼聲中,夾雜著「咕嚕咕嚕」的聲音,羽霓彷彿在暢飲世上最美味的佳釀,把噴射出來的精漿貪婪地全吞下去。



而當羽霓獲得相當的滿足後,她便隨意披上一件大衣,飛身外出,為我執行今晚的重要大計。



「哼!一群死尼姑,以為自己了不起是吧?今晚開始,一個個要你們付出代價!」



人不犯我,我尚且會咬人一口,更何況人家都犯到我頭上來了,反咬的這一口,要痛到她們痛不欲生。



我沒有對茅延安說自己的打算,但事實上,我早就讓羽霓發揮她的中性魅力,去逗弄那些初曉人事的小尼姑。這些仍保有處子貞潔的小尼姑們,都是情竇初開的芳齡,羽霓在她們眼中,不但帥氣俊美,還是一個在外行俠仗義、威名赫赫的英雄人物,每個人都把她當偶像看待,爭著與她親近。



羽霓本身就是搞同性愛的老手,在天時地利的配合下,她牛刀小試,把一個個滿溢著少女憧憬的小尼姑逗得心神蕩漾,全都以為自己為這名英雄師姐所愛戀,即將共譜一段不容於世的禁忌愛戀。



坦白說,鬼才知道為什麼這種年紀的女生,聽到什麼「不容於世」、「禁忌之戀」,就會興奮得腦袋發暈,比吞了春藥還淫蕩。或許,這些詞句讓她們感受到美感吧,既然如此,我就大發慈悲,讓她們體驗一下被踩在鞋底,成為殘花敗柳的快感好了。



整個團隊有三十多名女性,扣除兩個領隊的賊尼不算,剩下的從十幾歲到二十幾歲,當然不是每個都那麼好上手,但羽霓各個擊破,今晚就要先搞定一個。



名字叫做芬妮,據說是個出身富家豪門,年方十七的清純小千金,和羽霓約了晚上寢室相會,作她們首次的恩愛歡好。



身邊養了個女同性戀,我一直滿想觀賞她與其他女人交歡的百合秀,只是姿色太差的沒看頭,又不好找阿雪來搭配,始終沒能實現這邪念,但現在卻給我逮著了這個好機會。



當我算好時間,悄然來到約定的房間外,小心從門縫偷瞥內裡的景象,只見羽霓衣衫整齊,讓那個小尼姑趴在自己膝蓋上,撩起了她灰色的緇衣,五指直探她股間秘處,裡頭的白紗褻褲早就被褪到腳踝去,黯淡光線下,白嫩的粉臀發著誘人光澤,潺潺水光說明了少女的情動。



「可愛的小乖乖,才升天一次而已,別這麼快就打退堂鼓啊,今晚很長,師姐還有很多東西要教你。」



「……師、師姐,芬妮快樂得要死掉了,你真的好棒……哦!」



芬妮低吟了一聲,羽霓的指頭在她體內柔膩地廝磨,或輕或重地揉搓擠壓,一下就使芬妮哼出了聲來。



初嘗人事的小尼姑,在背德的墮落快感中理智全失,嬌軀不由自主地顫抖,白皙的頸項也飛起了一片粉紅色,頭上僧帽早已脫落,露出一頭艷麗的紅髮,隨著身體擺動而飄揚。



出身富貴的小美人兒閉著眼睛,雪臀高聳,不堪地發出「咕唧、咕唧」的聲響,竭力壓抑著嘴裡的愉悅叫聲。



羽霓的指頭極有分寸,沒有過度深入,破開少女的貞潔,但卻已經讓孱弱的少女無法承受,小腹下面如潮水般迅速湧起的熱流,一陣一陣直漲上來,瞬間便淹沒了一切意識。



小尼姑搖晃著身軀,雪白胴體一點一點從緇衣中裸露,羽霓完全沒有停頓的意思,又加進了一根手指,全力把小師妹送上天堂去。



沒多久,那具不停扭動的嬌軀,突然繃得直挺挺,少女口中胡亂地喊著含?話語。



「師……羽霓師姐……停……停……一下……不行了……不……行了……」



這時候如果稍微放慢動作,可以讓激情略為冷卻,以便玩得更久,但羽霓卻另有居心,反而加快了動作。



受到高潮衝擊的芬妮,長長的「咿呀」了一聲後,再沒了聲音,只大張著嘴巴喘著粗氣,雙眼漸漸翻白,渾身仍止不住地亂抖,隨著又一股熱潮衝擊,纖腰竟然痙攣般反曲了起來,連腳尖都直繃繃挺著……



短暫的失神之後,就是完全的暈厥,這比什麼迷藥都更有效,體力透支的小美人兒也不會馬上醒來,當羽霓把少女橫放上床,我也悄悄推門進入,預備要好好享用這塊已經上桌的純潔美肉。



◆ 第三章:合法姦淫



在我的眼中,世上每個人都有一個價碼,尤其是女人,這個理論人權份子不認同,但和我交易的奴隸商人卻都頻頻點頭。在地下的人肉市場,異種族的女性價碼,通常都比人類女性要高,而人類女性的身價,隨著職業、出身有所不同,通常捕獲著名的女武者、女魔法師,調教出售,價碼都高得嚇人,但內行人都曉得,擒自慈航靜殿的妙齡女尼,也能賣到漂亮的價錢。



理由無他,出身慈航靜殿原本就是高雅的象徵,女尼這個身份又給予人清純遐想,慈航靜殿之中有許多帶髮修行的比丘,擄過來之後馬上可以變賣。只是內行人也都清楚,這類商品雖然不兇猛粗暴,但潛在危機卻很大,畢竟光之神宮勢力太大,為此找上門來,後果絕對不只是身敗名裂。



茅延安建議我將魔掌伸向這些小尼姑,我確實極感興趣,但我是個色魔,不是沒腦子的色情狂,如果真的隨隨便便把這些小尼姑給搞了,她們一個個事後哭鬧起來,慈航靜殿所有的大和尚勢必出動,非把我抽筋剝皮不可。更別說她們多數出身非富即貴,背後的家族勢力牽連影響,就算躲到伊斯塔都不安全。



姦淫擄掠,是一種享受,而合法地姦淫擄掠,則是至上的快感。我想要逐個吞下這群清純的小尼姑,易如反掌,就算要連滅絕老尼也干,都不是難事,但要又吃又拿又撇清責任,那就要費心血準備,好在天賜良機,羽霓成了我大大的擋箭牌,讓我可以完成合法姦淫的理想。



讓羽霓去勾引這些欽慕她的小師妹,從單純的仰慕墮落為禁忌之愛,再利用她的掩護趁虛而入,那些小尼姑清醒之後,只會以為自己的處女奉獻給了心愛師姐,哪想到自己是被禽獸給痛加蹂躪,奪走了童貞。



將來即使她們的師長、家人追究,責任自然有羽霓去扛。羽霓本身「精神失常」,背後又有心燈居士這個硬靠山,那些戀姦情熱的小尼姑還會爭著為她辯解求情,加上人們印象中,失身給女人比失身給男人要易於接受,很容易就可以大事化小,小事化無,我這人面獸心的兇手也就輕而易舉地逍遙法外了。



萬丈高樓平地起,我的禽獸行徑今晚就邁開第一步,在我悄聲踏進屋內時,我只衷心感謝兩件事,一件是送來羽霓這個又聽話、又能幹的肉傀儡,一件卻是慈航靜殿的小尼姑們,多數都是帶髮修行,否則看到那些倒胃口的光頭,我大概只有踢球的興趣,沒有搞人上床的耐心。



看到我進入房裡,已經把芬妮身上僧袍脫下的羽霓,在她的雪嫩後頸點了一指,確保她不會在等一下的摧殘中醒來,然後便主動坐到門邊,替我把風。



「做得好,回去再獎賞你。」



我誇獎羽霓幾聲,將目光轉望向橫陳床上的赤裸玉體。



不愧是養尊處優的富家千金,一身肌膚白皙柔嫩,凹凸有致,極見珠圓玉潤的美態。嬌小的香軀,卻有著相當飽滿的乳房,豐盈肥碩,幾成圓球,捏起來手感柔軟,卻嫌不夠堅挺,隨著身體的搖晃,一雙小皮球似的嫩乳顫動不止,峰頂色澤微紅,在淺紅的乳蕾中,恍若鮮花中一枚紅葡萄,極具撩人美態。



「現在的小丫頭不曉得平常吃些什麼,發育得挺好,嘿嘿,大哥哥來幫忙按摩一下,會發育得更好。」



我一手握住芬妮的玉乳,輕輕撫摸,將頂端那兩粒艷紅柔嫩的蓓蕾一口含住,熟練地舔吮咬吸;另一手卻摸索向下,撫摸著她修長玉腿,漸漸移向大腿根部,貼著溫熱玉膚,逐步探進早已濕透的花房,摸索挑逗起來,手指順著柔軟鼓起的陰阜,不時在柔柔的緋紅芳草上輕壓,侵襲小尼姑兩腿間的神聖花谷。



芬妮鼻息漸漸加重,面色潮紅,雖然在昏睡中,身體卻已經開始對我的挑逗做出了反應。花谷早已潤滑,我也不用再浪費時間,把芬妮的一隻玉足?起,扛放在肩上,對著她兩腿大張、一覽無遺的處女花谷,腰下一挺,狠狠捅了進去。



元紅炸破,花徑初開,小尼姑嬌哼出聲,疼得流下清純熱淚,但終究沒有醒過來,只是發出一陣哭泣似的悲鳴。



「……師姐,好疼啊,好疼啊,人家下面裂開來了……」



初嘗人事的痛哼,倍增玷汙女兒家純潔的成就感,令我不願花時間等待,直接召喚出低階的淫蟲,從指尖送到少女的嘴唇,讓她順著唾液吞下,只是些許功夫,昏睡中的少女胴體就有了反應。



通體酥麻的痙攣中,嬌軟的花徑含羞輕點,與那不住深入探索的火熱肉菰緊緊嵌合在一起,雪白的玉體火熱顛動,光滑隆挺的潔白屁股,隨著頂入抽出,半被動地挺送迎合。儘管口中沒有呻吟,但每一次深入,都使芬妮瑤鼻悶哼,回應著身上雄性的征服。



如果我只是要逞獸慾享樂,那麼現在專心蹂躪就可以了,但我已經不是三歲小孩,不會為了單純滿足肉慾,就把冒著風險來動這些小尼姑。這次行動的理由,除了一逞獸慾之外,也是為了增長自我修為,在交合中吸納小尼姑的處子元陰,對於地獄淫神的威能極有助益。



「太古的性慾精靈們啊,我以約翰·法雷爾之名,與你們簽訂契約,以此女的貞潔為牲祭,奉獻與你們,換取你們的力量與絕對服從!」



低聲唱咒之後,我感覺到背後發燙,整片皮膚火辣辣的彷彿燒灼,雖然自己看不見,但想必是浮現了某些符文或圖騰;週遭的黑暗空間裡,地獄淫神的形象若隱若現,氣氛無比凝重,就連坐在門邊的羽霓都有所感應,不由自主地顫抖。



淫神召喚獸出現,我立刻感應到芬妮花徑深處,滲出一股冰涼之氣,透過我們兩人的交合處,直往我體內輸送,再由灼熱的後背散出,完成吸納的過程,而被我摘采元氣的回報,就是直透骨髓深處的至高快感。



「啊~~~~」



芬妮睜開了眼睛,醒了過來,但神智卻陷入狂野春情當中,從下面緊緊地抱住了我,扭擺著渾圓的屁股,渾然不覺得痛楚。我一手捂著芬妮的嘴巴,確認她不會發出太吵的聲音後,前後移動腰部,慢慢地抽動起來。



這個動作點燃了肉體的火藥線,甫嘗男歡女愛滋味的小尼姑,健康的青春肉體猶如一隻初生牝馬,瘋狂地在男人身下奔馳,細腰扭來扭去,滿面通紅,呼吸急促,鼻孔直噴熱氣,全身有如被電擊似的,下體一股股的熱流湧出,一浪一浪,有如潮水。



「……啊……啊……好舒服……這是什麼感覺……再給我……」



芬妮在我耳邊忘情地淫叫著,我鬆開手,直接吻住了她的唇,用更有效的方法,將她的呻吟封住;少女雙腿緊勾著我的腰,肥嫩的白臀搖擺不停,這個動作使得肉莖插得更深入,進出間暢快無比,更感舒爽。



我十分興奮地全力抽插,芬妮俏麗嬌膩的玉頰紅霞瀰漫,兩片肥臀極力迎合,雪藕般圓潤的胳膊纏抱住我肩膀,被吻住的嘴唇不停發出悶叫,儘管聽不清楚,但卻很有助興效果,使我極度興奮。



被壓在我身下,芬妮狂野地扭動纖腰,搖動著俏臀,隨著肉莖的抽插活動不已,白嫩如芙蓉的嫩頰,恍如塗了層胭脂般紅艷欲滴,春意盎然,花瓣似的嘴唇闔張不停,雖然是少女,但卻已經有了新婚少婦的清艷。



「啊…師姐,師姐…小妹妹好舒服……你的指頭好熱,好長喔……」



這真是怪異絕倫的稱讚,我為此還瞥了羽霓一眼,發現她正以朦朧的眼神朝這邊看,當下鼓勵性地一笑,下身示威似的急勁抽插著,在小尼姑的濕暖花徑中飛快出入,連帶撞著兩個嫩白渾圓的雪乳,上下左右地直晃蕩。



時間大概是一刻鐘左右,我覺得吸納的元陰已足,再下去就是竭澤而漁,容易搞出人命,所以一面將芬妮送上天堂,一面預備要在她體內噴射,結果對這方面氣味最敏感的羽霓已經搶了過來,滿眼期待地看著我。



「好啦,你也辛苦一場,就給你吧!」



白濁黏稠的體液,瘋狂噴發,雖然我有意灑濺在羽霓的金髮與臉上,但她的動作卻比我要快,搶先含入口中,承受口內爆漿的享受,津津有味地全吞下去,一滴都不肯錯漏。



說實話,如果不計較羽霓口裡的東西,光看她吞嚥時候極度滿足的笑容,彷彿享受人生至樂,那還真是很刺激人們食慾的一種表情。



覆雨翻雲之後,淫神召喚獸的形影消失,收拾善後一向不是我的工作,我把這瑣碎任務交給羽霓,自己悄悄離開。



只是,剛剛在旁觀看我們交媾的羽霓,似乎被那汗水淋漓的激烈給挑起慾望,一聽到我要她善後,就邊解開自己衣服扣子,邊上了床,兩具白皙嫩滑的女性軀體隨即交疊在一起,彷彿是兩尾盤旋纏繞的大白蛇。



而當我把門輕輕關上,房裡頭似歎似泣的甜美呻吟,訴說著純潔聖職者的玷汙與墮落,在無盡暗夜中反覆迴響開來……



◇◇◇



黑夜過去,晴朗白天馬上到來,昨晚發生過的一切恍如夢幻,沒有任何人發現異狀,也沒有任何異狀可以給人發現。真要說有什麼改變,就是過去幾天本來很纏著羽霓的芬妮,居然和羽霓形同陌路,見了面只是疏遠地打聲招呼,而繞在羽霓身邊吱吱喳喳的小丫頭,則換成了新面孔,除此之外,一切如常。



羽霓現在成了我釣竿上的香餌,替我不停地釣上美人魚兒,雖然我沒有就如何釣魚一事下細部指令,完全交由羽霓發揮,但她卻作得比我預期中更好。



本來穿著巡捕制服的羽霓,就很像是個英氣勃勃的美少男,現在改作中性的打扮,刻意提高了衣著品味後,看上去完全就是一個俊美、斯文,談吐高雅的貴族青年,帥氣中帶著迷人的灑脫美感,像極了方青書,完全成了無知少女心中的理想偶像。



只是,沒有人曉得這個神采飛揚、魅力不凡的偶像,內部只是一個空殼,沒有可以稱之為靈魂的東西,所表現在外的一切優異特質,也都是設定好的擬態,為此喜愛上她的少女們,其追逐的東西不啻是鏡花水月,我就常常看到一群鶯鶯燕燕,纏在羽霓身邊打轉,爭著得到她一個眼神、一個微笑,然後就可以歡喜上老半天。



這幕情景,總讓我不知道該捧腹大笑好,或者該垂首歎氣好。不過不得不承認,認真發揮其「特殊魅力」的羽霓,把妹的本事不在茅延安之下,過去她和羽虹闖蕩江湖,不曉得是不是也過著這種生活。



感慨歸感慨,手執釣竿之人有自己的責任,羽霓這香餌把魚一尾一尾地釣,我就一尾一尾地吃。在夜闌人靜的無邊深沈裡,翻滾痙攣於我眼前的裸身魚兒,逐一被我汙濁的慾望之浪所吞沒……



當我們離開這城市,隨著賽車進程前往紐奧良,浮遊於我週身的魚兒,已經有五隻被我吞下肚去了。



我們隨著醫療團前往紐奧良,那裡也是金雀花聯邦的知名大城,下一場賽車將於那裡舉行,月櫻也與我約定要前往該處相會。



「月櫻夫人要我請問閣下一個問題……」



傳達月櫻約定的同時,滅絕老尼也帶來了一個問題。發問的時候,刻意與我保持起碼三尺的距離,把我當作病源體似的,教人怒火中燒,不過問的問題卻很古怪。



「啥?神農大百科?這不是爺爺留下的那本植物圖鑒嗎?問我放到哪裡去了?干,這問題我哪記得起來啊。」



法雷爾爵府雖然破破爛爛又失修,但是裡頭卻存放了當年爺爺四出冒險獵艷,所搜集回來的遺物,好比那本神農大百科,就是爺爺的遺物之一,記得上頭的圖片花花綠綠,小時候我很喜歡翻來翻去,和月櫻一起討論哪些花草最好看,要用什麼什麼鮮艷花朵編環,送給小蘭蘭……唔,還真是可怕的惡夢。



現在以追跡者的眼光倒過去回憶,那本植物圖鑒並不是什麼珍貴東西,如果真要說有什麼特別,就是書尾附了爺爺自己整理的植物知識,由於爺爺的旅遊足跡廣及海外,所以也記載了一些異大陸的花樹異聞,但是總體說來,記憶中並沒有什麼很奇特的東西。



月櫻遠嫁金雀花聯邦後,我就沒有什麼心思再看無聊書,所以把那本書隨手扔放,十幾年下來早就不曉得埋在哪裡,現在倉促間問起,鬼才記得。



「問問家裡那些老鬼,也許他們知道……啊?你說他們也找不到?唔,我現在是國家的頭號通緝犯,也不能回去找,這該怎麼辦?」



月櫻為何會問起那本植物圖鑒,這是頗令人匪夷所思的事,如果是別人,我一定會有所保留,但因為是月櫻,我就不問她為何這麼做的理由,只是努力回想可能的片段,幾天後好不容易才回憶起來,那本書好像是被我撕了封面,故意換上買春雜誌的封皮後,胡亂塞進爺爺的書庫裡。



年少無知的頑劣惡行,現在想起來確實是很可笑,我把這個訊息告訴滅絕,由她轉傳給月櫻,希望能夠幫到月櫻。這時的我,雖然想到事情背後可能有蹊蹺,卻想不到整件事的牽扯如此錯綜複雜,關係如此深遠。



撇開這件插曲不談,我們一行人平平安安抵達紐奧良,沒有受到任何盤查與刁難,輕而易舉地進了城。



紐奧良屬於亞熱帶濕潤氣候,夏季多暴雨,城市鄰近地區石油、天然氣、硫磺、鹽礦豐富,盛產木材和棉花、甘蔗、稻米,是金雀花南方的工業、農業重鎮,開發時間已久,極具獨特的人文風情。自詡為風雅之士的茅延安,打從入城的那一刻開始,就忙不?地為我們介紹。



「……本地文化教育事業發達,亦富音樂傳統,是爵士樂的誕生地,城內有許多音樂團體和劇場、音樂廳,是一座美妙的音樂之城,大家有幸來到這邊,別忘記好好找機會享受一下音樂喔,不過,我們確實來晚了,可惜。」



茅延安道:「每年二月,這裡的嘉年華會盛況空前,吸引數以百萬計的國內外遊客前來,所有人會換上鮮艷的華服,利用絢麗珠鏈和面具,來做參加嘉年華的裝扮,在舉辦嘉年華的期間,紐奧良市內到處都是穿著華麗的共舞人們,享受美妙的音樂,浪漫又熱情,像是一座夢幻之都喔。」



描述出來的景象,確實令人神往,不過我們此次來到這座爵士樂之鄉,並非為了參加嘉年華,而是為了觀賞將於本地舉行的賽車。



在紐奧良的賽車,將於幾天之後開始,賽場目前是封閉狀態,不許閒雜人等出入,我們是透過女狗仔夏綠蒂的關係,弄來了採訪證,才有辦法進入賽車場一觀。



「看賽車!看賽車!終於可以看賽車囉!」



聽到可以觀看賽車場地,幾天後還可以實際看比賽,阿雪大概是我們之中最興奮的人了,不但迫不及待地扯著我的袖子,還抱起紫羅蘭翩翩而舞,高興得快要飛起來。



之前我和茅延安研究一級方程式大賽車,常常在同伴面前討論,羽霓是沒什麼反應,但阿雪卻顯得興致勃勃,常常要求我帶她去看賽車,更把我送給她的賽車貼紙、印花收藏起來,等這一刻已經等好久了。



「但……你去那裡要看什麼啊?」



這點我一直覺得納悶,一級方程式大賽車並不是什麼溫和運動,相反地,它的本質極為血腥殘忍,是連地下搏擊都為之羞愧的暴力競賽,人人豁盡所能爭取冠軍,並且被允許使用各種手段,群眾的沸騰情緒讓選手更為失控,比賽時候的賽車場不但是戰場,更是人類物慾橫流之所,這種東西……怎麼會適合阿雪?



結果,與我們一起進入賽車場的阿雪,顯得非常失望,張頭探腦,沒看到所預期的東西。



「咦?怎麼……怎麼都沒有賽車女郎啊?好失望喔。」



「賽車女郎?」



「是啊,大叔告訴我,只要有賽車,就會有很多漂漂亮亮的賽車女郎,穿著很性感的衣服,花枝招展,腰細腿長奶子翹,各族的美女都有,比師父你最喜歡去的那種大妓院還熱鬧,人家一直很期待的說。」



「咳……咳咳……嗯,別胡說,師父我怎麼會最喜歡去大妓院?我不去那種地方已經很久了,現在我是個居家好男人……」



一面說,我一面狠狠瞪向茅延安,後者正掩住嘴巴在偷偷笑,而走在最前頭的夏綠蒂,則是回過頭來瞪了我一眼,不用說話,眼中就說明了她的不屑,但她跟著望向羽霓的眼神,卻又是滿溢著喜悅與崇敬,看來就像那些平時繞在羽霓身邊的小尼姑一樣。



哼,看不起老子的女人,別以為自己就有多了不起,等有一天上了鉤,老子釣竿一拉扯上床來,到時候連你肚子也搞大,再一腳踹開,看你這殘花敗柳還擺不擺得出這副嘴臉。



「阿雪,今天你是會失望了,因為比賽還沒正式開始,這裡還看不到賽車女郎,不過還是有一些賽車可看喔。」



勸慰著失望的阿雪,我指向遠方的跑道,幾輛由不同野獸拖拉的賽車奔馳而過,揚起了漫天沙塵,是正在這裡試跑的選手們;除了這些,距離跑道不遠的休息站,還有許多工作人員神情嚴肅地在準備與等待,預備為進入休息站的選手更換裝備。



這些新奇的景象,再次吸引阿雪的注意力,讓她忘記看不到賽車女郎的遺憾,抱著紫羅蘭一起眺望賽車場的百態。



「死茅延安,沒事向阿雪灌輸這些觀念作什麼?要看賽車女郎,晚一點找家這裡最大的酒店,要多少有多少……喂,要你問的東西,問出來了嗎?」



「當然問出來了,又不是什麼機密,你問夏綠蒂她知道,問飯店門房他知道,就算問剛剛路口那個擦車的他也知道。一級方程式大賽車前三名大獎,這種大事整個金雀花聯邦很少有人不知道的,我不懂你怎麼還需要調查。」



「老子夜夜春宵,忙著干女人,沒時間去查可不可以?你長得就是一副嘍囉臉,這種小事不讓你辦讓誰辦?干一點事情也機機歪歪的,是不是不想幹了?不想幹就直接說,知不知道現在經濟有不景氣?你不想幹,還有一整條街的人搶著幹,少擋著星球轉!」



連珠炮似的一輪話,又快又猛,轟得茅延安毫無還口之力,像一個卑微的上班族一樣臉色蒼白,竭誠竭恐地搓手說話。



「不、不要啊,我還有車貸和房貸沒繳,兩個小孩每個月還有補習費,自己賺得那麼少,外頭物價又那麼高,老闆千萬不要開除我,就算把我當狗使喚都好,我……我不能失去這份工作的。」



堂堂大文豪太過入戲,最後說得聲淚俱下,還引得旁人側目,讓我不得不拿棒子敲茅延安腦袋,中止他越演越爽地狂玩角色扮演。



「不好意思,剛才玩得太爽,現在清醒了,那三個獎品依序排名是……」



第三名的銅牌獎,是一柄會吸蝕死者魂魄、血肉的魔劍,邪狼血劍。據說這柄魔劍是某個古國的王室,捕殺一頭肆虐數百年的巨大魔狼,以其脊骨精華研磨而成,在戰場上能倍增持劍者的凶性,每斬殺一個敵人,就會吸蝕他的魂魄與精血增幅本身殺傷力,可以說是一件高度危險的禁忌神器。



這種難以用金錢估價的一品珍寶,在等級劃分上,已經屬於A級,甚至可能是S級的極品,居然只被當作第三獎來發放,這場大賽車可真是闊氣得很,也讓人分外期待上頭的兩個獎項。



「像邪狼血劍這種一品珍寶,過去都是被當作金牌獎發放的,但這次大會不知道為什麼,獎項特別豐厚,不但獎金加倍,連獎品的水準都超越過往,各國好手蜂湧而來,甚至是奉了國家的命令,要奪取銀牌獎,失落數百年的烽火乾坤圈。」



「啊!」



乍聽烽火乾坤圈之名,我不禁吃了一驚,拍了一下前方的牆壁,萬萬想不到這次大賽車的獎品,居然會扯出創世七聖器級數的珍寶來。



創世七聖器,是黃土大地上最高等級的珍寶,如果能夠集齊七聖器,那將是身為追跡者震古鑠今的最高成就,但沒有人知道集齊七聖器會發生什麼事,甚至就連七聖器的確切資料都沒人知道。



聖者之杖、賢者手環、大日天鏡、斬龍之刃,這是我們已經可以確認的四樣,其中兩樣甚至已經落入我們手裡,而在我們查閱過的無數資料中,「烽火乾坤圈」這樣神器也被確認是七聖器之一。



烽火乾坤圈,顧名思義,就是兩個纏在手臂上的銀圈,其功能不明,但從其每次出現,都是歷史上的戰國時代,紀錄中也都伴隨著大量的死亡數目,可以推測出其功能必然是適用於戰場,如斬龍刃一般,縱橫無敵、殺人無數的絕世凶器,所以得到的「烽火」之名。



紀錄中,烽火乾坤圈上次出現在黃土大地,是五百年前的黑暗時期,在留下無數的勝利與死亡紀錄後,就從歷史中消失,卻想不到會在這次的大賽車上重現於世。根據過往來看,是否也暗示著大地諸國將有劇烈動亂,即將重新進入戰國時代呢?



「哈哈哈,這個就刺激了,居然連創世七聖器都可以搞出來,現在這場大賽車連我都有興趣了,哈哈哈……可是,黃土大地上應該沒有比七聖器更高階的珍寶啊,銀牌就已經是烽火乾坤圈,那金牌……難道是另一樣七聖器?」



怪異的是,茅延安聽我這麼說,臉上卻浮現很難形容的表情,連說話的聲音都變得支支吾吾。



「這個……用某種角度來看,可能是比七聖器更高級的東西,至少對某一小撮人來說是這樣沒錯,這次大賽車的金牌獎就是……模型界的無上珍寶,被萬千模型迷追逐收購的高價寶貝,傳說中的彈卡爾!」



「彈……彈卡爾?那、那是什麼鬼東西啊!」



短暫的錯愕之後,我再次扯著茅延安的脖子狂搖,幾乎是怒吼似的對他喝問,而滿臉無辜表情的不良中年,只是尷尬地攤平了手。



「天曉得,就是……傳說中的模型囉。」



◆ 第四章:銀月騎士



所謂的珍寶,並沒有固定意義,不見得是真金白銀,也不一定就是神器珍獸,基本上,只要是有某一批人、某個一定規模的市場珍之為寶的物品,就可以說是珍寶。



模型,由工廠量化生產,基本上算是商品,在金雀花聯邦的商機還不小。在眾多的模型商品中,確實也有某些特殊模型,成為收藏家爭相搶購的物品,在連續競出高價後,變成了身價千百倍的傳說名品;又或是出自極少數個人工作室的名匠師之手,被賦予了魔法能量,這也是足以成為高價珍寶的東西。



但不管怎麼說,這類冷門珍寶並非主流,價值也偏低,追跡者公會每年整理的珍寶目錄中,從不曾把這類珍寶評予C以上的等級,頂多就是賣個不錯的好價錢,卻遠遠不足拿來與人炫耀、證明成就。可是,這個「傳說中的彈卡爾」卻成了本屆一級方程式大賽車的金牌獎?這種事未免太過匪夷所思了。



「那玩意兒有強大殺傷力?」



「沒有。」



「做得很精巧?」



「也沒有。」



「那是不是裡頭有什麼藏寶圖,可以讓人借此發大財?」



「應該也沒有,就只是一個很普通的模型。」



「什麼都沒有。好,那可不可以請你告訴我,為什麼一個普普通通的模型,會比創世七聖器、邪狼血劍還珍貴,變成了金牌大獎?」



「就跟你說我不知道嘛!」



即使掐斷了茅延安的喉嚨,他也是對我說不知道,反而是聽見我們談話的夏綠蒂提供了點可能。



「那天我聽到僧侶們的談話,說是要趁這次大會交易武器,有沒有可能是淨念禪會他們嘗試要……」



利用賽車大會來交易軍火,秘密藏在某樣獎品之中,這樣子倒是非常說得過去。不過,奪取金牌獎的難度甚高,那個什麼鬼彈卡爾又詭異得太過明顯,這麼做會不會太引人注目了點?或者說……這個金牌獎只是障眼法,用來分散敵對勢力注意,畢竟軍火秘密只是藏在某個獎項,不見得就是頭獎。



「怎麼樣?我追查的情報很有用吧!這次是白白便宜你們了……」



「唔,怎麼覺得好像被牽扯進一些很麻煩的東西裡,這種會惹麻煩的情報,居然莫名其妙自己送上門,說起來還真倒黴咧。」



我自言自語地冷處理,讓有心邀功的夏綠蒂臉色大變,氣呼呼地要與我爭辯,但終究還是忍著怒氣,轉過頭去。



之後,我們的注意焦點便轉移到賽場上。誠如阿雪所言,沒看到艷麗的賽車女郎著實令人遺憾,不過各式各樣的賽車,那才是這場車賽的主要焦點,儘管今天在這裡試車的選手不多,但仍是令我們開了眼界。



一級方程式大賽車對參賽車的規定,就只是有個動力源拉著車跑,並沒有其他的詳細規定,所以參賽車的種類真是五花八門。不過,不管是哪種構造,賽車要獲勝的兩個最重要原則,就是快與輕,一面減輕車體的重量與阻力,一面增加動力源能夠創造的高速。



就我們這些時日觀察的成果,賽車的動力源基本上可粗分為三類,生物動力、魔法動力,還有最困難的機械動力。



生物動力,一言以蔽之,就是讓生物在前拉車,無論是駿馬良駒或是猛獸凶禽,只要是能在前頭拉著車跑的都行,堪稱是公認的賽車王道,是歷屆車賽最多人採用,也最常奪得冠軍的主流。



目前正在替我們扛黑鍋的方青書,連續數屆參加車賽都是使用生物動力,方字世家最有名的赤須龍馬,八匹血紅色的龍馬組成一隊,拉著後頭的黃金馬車,在各種環境的跑道上風馳電掣,這景象不但素來為金雀花聯邦人所津津樂道,更是有名的常勝軍。



魔法動力,就是以車手自身的魔力驅動車體,拉車的可能是某種神器,或是耗損魔力的召喚魔獸,速度雖然不慢,但是對施術者的元氣就耗損很大,而施術者除了要施放魔力,還要顧著駕駛,再加上多數術者的體力都不好,歷來參賽的魔法車手往往都只能威風半場,最後落個黯然收場。



通常會使用魔法動力的車手,不是來自伊斯塔的巫師,就是索藍西亞的精靈,他們對魔力的感應都較為靈敏,也比普通人類更有籌碼駕駛魔法車,像伊斯塔的巫師就常常駕駛骷髏戰車出賽,前頭地獄犬拉車兼開路,後頭一輛骷髏組成的戰車隨著橫衝直撞,成為大賽中令人矚目的畫面。



機械動力,顧名思義,就是以機械組成動力,包括蒸氣、火藥之類的技術都算。這類機械動力造出來的賽車,堅固穩定,但卻需要多方面的複合技術,沒有相當的工業技術與高等匠師,絕對作不出來,所以是各種賽車中最少的一類,連想要舉例都不容易。



目前在賽車場上的幾輛賽車,清一色都是獸力拉車,在前頭跑的生物堪稱優秀,但卻並非什麼稀有貨色,充其量不過是八腳馬、六足豹這類生物,還不能算是真正震撼全場的猛獸。



要在比賽中奪魁,最先抵達終點是必要條件,所以動力源不夠快是不行的,但只有快也是不行,某些猛獸的大吼或咆哮,會把溫馴生物嚇得屁滾尿流,所以賽車中使用兇猛獸類的車手大行其道,只不過那些人不會太早亮出底牌,所以來參觀試跑的阿雪,只能看到一片平和景象,車手們單純地以速度較勁,一輛輛不同的獸拉賽車繞場呼嘯而過。



「師父,怎麼沒有會飛的東西啊?賽車有禁止不能飛上天嗎?」



「……倒是沒有。」



大會規則並不禁止飛禽參賽,但是每個賽車場都會加設強力風阻結界,部分結界甚至鋒銳如刀,再加上如果有人意圖以飛行拉開距離,離地瞬間必然成為眾矢之的,可能才飛上天就車毀人亡,極不劃算,所以有製作飛行機關的賽車都是先行隱藏,作為最後關頭才開啟的超加速手段。



沒血腥、沒暴力可看的賽車,只是給阿雪這樣的外行人看熱鬧,卻讓我興趣缺缺,連打了幾個哈欠,想要提早回去,哪知這時候賽車場內突然刮起了狂風,猛烈強風吹得人站立不穩,捲起漫天風沙,更把那些正在狂飆的賽車吹偏航路。



「哦……大氣狂嘯,週遭空間的風元素也動得很激烈,是什麼魔法車出來了?」



身為術者,我對週遭的自然元素變化頗有感應,馬上就把握住這些訊息,而阿雪的反應比我更快,馬上就攀住欄杆,目光望向賽場的一頭。



遮天蔽日的狂風沙中,有某樣東西如箭離弦,瘋狂地在大地上飆馳,速度奇快,讓人難以用肉眼捕捉,只是感應到它所經之處,風元素狂暴竄動,不住推升著它的速度,還在後形成風壁,阻擋來車,我們就看到一輛賽車閃避不及,撞上了那堵無形無影的風之壁,立刻就被狂風掃飛出去。



「好厲害!這是真正的高手啊!」



驚見這等聲勢,我也抓住欄杆,傾著身體想看清楚一點,這時風沙有稍微消退的跡象,藏身在內的魔法賽車也露出了真面目。



由狂風沙之中突破綻放的強光,晶瑩璀璨中,綻放著七彩光華,當人們猶被炫目強光弄得視線不清,一聲獅吼驚破長空,震得所有人都是心神激盪,只見一頭通體透明的猛獅,在跑道上乘風疾馳,把所有賽車都遠遠甩在後頭,只有吃塵的份。



獅子的動作很快,一撲一奔,不但王者氣勢十足,而且甚為靈活,高速轉彎毫無停頓,雖然只是在賽車跑道上奔馳,但卻不難想像將這頭猛獅置於戰場時,那種勢如破竹、鬼神辟易的狠惡聲勢。只是,這頭威風之至的猛獅卻不是活物,甚至不是由血肉構成,通體上下俱是由透明的水晶所構成,鬃毛、銳牙、利爪,栩栩如生,是一頭水晶猛獅!



水晶猛獅的脖子和腰上,綁了某種看不出質料的透明光索,似絲非絲、似發非發,不住釋放出柔和的白光,細軟得彷彿可以一扯而斷,但無論猛獅怎樣奔馳,那幾道細細光索都緊纏在猛獅身上,不脫落也不碎斷,還牢牢扯著後方車體。



車體極為簡陋,就真是單純地符合大會規則,只有兩個輪子,上頭再釘上一個半尺直徑的銀盤,靠光索與猛獅連結,而車手就站在銀盤上,手拉充作韁繩的光索,控制方向。



(媽的,這種賽車法,武功不好的話,一下子就掛了,要踩在那個銀盤上狂飆,輕功和平衡感差一點都不行,每一個轉彎都可能被甩出去撞牆……)



駕馭這輛猛獅跑車的車手,是一名銀盔銀甲的騎士,整個身體都被雕刻精細的銀色盔甲所包覆,看不見半寸髮膚,無法判斷年紀與性別,但身手還真是好得很,一手挽著韁繩,雙腳牢牢踩在銀盤上,任由前頭猛獅橫衝直撞,這名銀盔騎士卻如急風中一株勁草,聽憑狂風吹擺,不受傷害。



「奇怪,賽車手為了追求速度,裝備應該是越簡單越好,怎麼有人會穿一副盔甲來比賽?這樣不是反而拖慢速度了嗎?」



夏綠蒂喃喃自語,提出了普通人都會有的疑問,不過我們之中卻沒有人附合她,因為縱使感受不到魔力波動,這一年多來追跡者的生活經歷,也讓我們培養出足夠的眼力,看出那套銀色盔甲的不凡之處。



「阿雪,你的感覺怎麼樣?」



「嗯,那套盔甲上……有很強的風元素在波動,集中度很高,是極高等的風系神器,多餘的功用感應不出,但肯定當風元素高度活動的時候,整具盔甲連同使用者幾乎沒有重量可言,還有……這種類型的魔法神器,可能在月光沐浴下會有特殊反應。」



「嘿,果然是這樣。」



阿雪是極高位的大巫師,又有上萬死靈寄宿,對魔力波動的感應遠在我們之上,縱然隔著老遠的距離,她只要閉目感應,就能夠得到許多情報。而我們看那名銀盔騎士飄翔靈動,身輕如燕的姿態,果真就像是毫無體重一般,明明身穿沈重盔甲,卻輕盈得令人不敢置信。



「會與月光共鳴的白銀盔甲啊!這好像不是隨隨便便作得出來的……大叔,你對那頭透明獅子有什麼看法?別告訴我那只是用水晶雕的,不然我就把你也雕了!」



「唔……精靈石!」



「雖然你不是英雄,但我們所見略同。」



精靈石是索藍西亞的軍事機密,凡是挖到、撿到的原石素材,一律收歸國有,由國家……其實是皇家,統一運用,凡是未經許可而私藏精靈石的國民,全都要受審然後判重刑,至於把精靈石挖鑿、製作技術私傳外國,毫無疑問是唯一死刑。



我聽變態老爸說過,精靈石的原石,是一種形似水晶的礦物,深埋地底,必須在不見天日的黑暗中開採,然後送給專門的火系術者淨化、精煉,經過連串繁瑣過程與悠久歲月洗煉後,大概會縮小到原本十分之一的體積,這時才正式拿來製作器物。



每一個精靈石中都寄宿著靈體,可以配合持有者的召喚,釋放出精靈獸,聽從命令辦事,無論是潛伏刺探,或是用以戰場衝鋒;精靈石本身嵌合在兵器上,更可以大幅度提高性能,加上精靈獸的變化莫測,可以說是非常好用。通常在黑市裡頭,一片指甲大小的精靈石,已經是相當罕有的高價品,所釋放出的不過是狼、狐之類小獸,至於眼前這頭雄強猛獅……



「單從魔力波動來看,這個精靈石起碼有鵝卵大小,相信是索藍西亞重要人物才能擁有,不過……大叔,你相不相信,我打賭這頭水晶獅子沒有看起來那麼簡單。」



「哦,有多不簡單?會飛嗎?」



「沒錯,就是會飛!這頭猛獅透著詭異,對風元素的駕馭能力高得異常,我相信現在這樣子還不是它真正面貌,如果把精靈石效能全開,九成九是一頭翼獅。」



「但……以神獸型態出現的精靈獸,這種精靈石是索藍西亞的重寶,一定落在皇室手裡,你該不是說這個車手是……」



我和茅延安短暫交談,才說到這裡,那輛猛獅跑車已經結束奔馳,停入了跑道外的休息站,裡頭的工作人員發出陣陣歡呼,為著銀盔騎士所立下的好成績而喝采。



遠方儀表版上的秒數數字,確實是足以令其他車手汗顏,相信也有問鼎前三甲的實力,索藍西亞來此參賽的精靈中,只怕就以此人為最,就連阿雪都遙遙大力拍手,為剛才的炫目表現而稱讚。



相隔遙遠,我們看得不是很清楚,但銀盔騎士卻終於摘下了那頂刻著老鷹翅膀的白銀頭盔,露出了內裡的真面目,瞬間,銀色的雲瀑無聲傾洩,一頭披垂過肩的長髮,仿似天上銀河的星屑灑落,每一根都是我所不曾見過的銀色,既瑰麗燦爛,卻又顯得妖異。



「是、是個女人!」



驚訝之聲脫口而出,我確實沒想到銀盔之下的騎士,居然是一名似乎很年輕的精靈少女。



銀髮的精靈,過去我從沒見過,也沒聽過,應該是精靈中的異變種,然而,當我的驚呼聲輕輕出口,大老遠外的精靈少女卻彷彿有一雙順風之耳,隔著快要半里的遙距,竟然還聽見我的聲音,一下子把頭轉過來。



真是難以置信,瞬間我的背脊陣陣發涼,好像被什麼毒蛇給盯上的感覺,而接下來所發生的事,就只能用一團亂來形容。



一道清澈的光芒,由少女胸口的鎧甲放射出來,消失的水晶猛獅赫然再度出現,這次不用韁繩與座車,精靈少女直接躍上猛獅之背,朝這邊沖躍過來。



來者不善,善者不來,更別說這精靈少女的來勢恍若萬馬千軍,一看就知道是要來宰人,而我旁邊幾個女人還傻呼呼的看著,好像以為人家要過來握手擁抱一樣,我氣得呼哨一聲,訓練有素的羽霓立刻抱起紫羅蘭,往那頭水晶猛獅拋擲出去。



野獸的反應果然快人一等,紫羅蘭很快就發出憤怒咆哮,擺出戰鬥體勢,噴出熊熊烈火,拍振背後的龍翼,招引雷電,主動向水晶猛獅搶攻。以魔獸而言,碧玉龍豹算是相當高等的猛獸,不過對方可是索藍西亞的極秘軍械,紫羅蘭噴出的火與電,還沒近身就被狂風給吹捲迫開。



水晶猛獅是極高等的精靈獸,對於風元素駕馭能力奇高,不僅輔助增速效果奇高,鼓蕩起來的狂風之壁,更是比什麼屏障都好用,便是在戰場上也能從容穿越刀山劍海,紫羅蘭的火與電輕易被排除,還不及鼓發下一波,就被獅爪重重踩踏在身上,樣衰到極點地摔墜下去。



「喔!幹得好!這一腳踩得有夠爽!」



看到宿敵出糗,我是最爽的一個人,大聲地鼓起掌來,恨不得那頭猛獅再補上一爪,把紫羅蘭給重重踏扁,少掉一個與我爭奪阿雪愛戀的對象,但拍掌拍得太大聲,引得阿雪對我嗔怪了一聲。



「師父!」



「哈哈,抱歉,一時暴露了真正心意。嗯,阿雪,紫羅蘭掛了,由你替寵物報仇雪恨吧。」



「紫羅蘭它還沒有死啦!」



阿雪認真地向我抗議,但仍然擺出架勢,開始阻擋那頭猛獅的進擊,而紫羅蘭雖然敗得難看,卻是為我們爭取到了寶貴時間,羽霓首先振翅飛出,迎向水晶猛獅,阿雪則施放咒文,替羽霓作著掩護攻擊。



大巫師認真施放的幽冥鬼火,就比紫羅蘭強得多,雖然仍被風之障壁給截停,但水晶猛獅卻因此停頓住動作,讓羽霓能夠闖入風之障壁的缺口,直接攻擊操控猛獅的精靈少女。



「籲~~」



少女騎士應變奇速,口中呼哨一聲,輕飄飄地從猛獅身上躍起,動作看來是那麼地舒緩輕盈,但在風元素的輔助下,整體速度卻快得不可思議,眨眼間就甩開羽霓,朝我們這邊迫近;羽霓想要變招攔截,但猛獅卻主動朝她攻擊,反而將她牽制住。



(要命!這真是來勢洶洶,阿雪近身戰不利,如果被這精靈婊子闖過來,到時候很不好收拾,偏偏紫羅蘭和羽霓都消耗掉了,嗯,還有沒有別人可以拿來當肉盾的呢?)



當我腦中冒出這個念頭,轉而望向身邊,卻看到茅延安拉著夏綠蒂狂奔而去,夏綠蒂手中的相機對著我拚命拍,茅延安則是一邊跑一邊大叫。



「賢侄,大叔知道你神功無敵,一定能輕易擺平這婊子,大叔替你把負累帶走,免得你分心,哈哈哈,不用太感謝我,今晚要記得請吃宵夜啊~~~」



媽的不良中年,如果等一下平安脫險,今晚一定讓你吃屎吃到飽!你洗乾淨嘴巴等著吧!



短暫一下小插曲,精靈少女已經被阿雪在十多尺外給截住。對魔法師而言,這是個危險的距離,儘管在這距離內魔法師還可以頗佔上風,但如果被敵人利用速度再搶近個三五尺,那就很容易變成近身戰,對沒有羽霓、紫羅蘭守護的阿雪很不利。



「深邃悠久的黑暗之風,聆聽我願,凡一切傷害我等之事物,俱皆遠離,不得靠近。」



一年多的磨練,阿雪累積了很多實戰經驗,簡單唱頌一聲,黑暗之風就狂舞成障壁,阻住了精靈少女的進擊。銀色盔甲發出閃光,盔甲內的少女似乎想操控大氣,破開風壁,但是附加了濃烈黑暗氣息的狂風,卻不是她所能輕易掌握,纖細身形硬是被風壁擋住,無法穿越。



狂捲的黑暗風壁只是小把戲,二十六支飆射出去的白骨毒箭,這才是有看頭的東西,中箭之後腐血爛骨,極是厲害,阿雪平常很少一照面就出這樣重手,這次大概是看敵人力量不弱,又身穿鎧甲,所以才放心出手吧。



二十六支白骨毒箭,涵蓋各角度,單純要閃避並不容易,但銀色盔甲再次引動疾風,減緩、吹歪骨箭來勢,跟著一道明亮的銀光由精靈少女背後綻放,閃電劃過,二十六支白骨毒箭被一起斬裂,化為骨灰飛散,銀光餘勢未止,更斬開黑暗風壁,直破而來。



所幸,阿雪的第三波攻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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