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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隱】4-6集作者:血珊瑚
匿名用户
2019-11-1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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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隱】




??出版:河圖文化







第一章 ◆ 風光無限



大道之上滿是落葉,突然一陣馬蹄聲響起,五匹戰馬並排而行,所過之處如魂一陣狂風捲過,滿地的落葉打著旋飄飛而起。



躍馬揚鞭,熱血狂奔,對於任何一個男人來說,沒有比這個樣子更能讓他們意氣風發的了。



這和離開時坐著馬車的那份悠哉,簡直不能魂日而語。



有這樣巨大的差異,是因為人變了,情況也變了。



去聖地之前,路克他們只是四個窮學生,但是此刻,他們有錢了,而且這一路上讓他們結識了意想不到的人,不管是艾瑪爾紅衣主教還是菲利普王子,都是他們以前連想都不敢想的人物。



此刻他們幾個人的馬鞍前面,全都掛著一桿長槍,槍長三公尺,頂端套著用紅綢做成的套子。



這四個喜歡出風頭的傢夥,一得到槍頭,就立刻讓人製作槍桿,根本不管這樣帶在身上有多麼不方便,那紅綢套子也不是為了掩人耳目,而是為了更加醒目。



他們心裡現在全都想著,回到阿德蒙特囊道院之後,在眾人面前取下紅綢套子,露出底下朗基努斯槍仿製品的情景。這也是他們一路打馬揚鞭的原因,此刻他們恨不得一步跨出,就能夠回到囊道院。



翻過一座山崗,阿德蒙特的影子已經依間可見,路克突然間發神經似放聲長嘯起來,帕爾姆和梅特洛受了路克的影響,也跟著一起怪叫,只有伊斯特用看白癡的目光掃了三個人一眼,他比較注重儀表,特別是經歷過之前那件事,他現在更加注重自己的言行舉止。



「馬上就要到囊道院了,現在我們都已經變得非常有錢,一回去,我就要申請成為見習騎士。」



路克宣佈道,他挺著胸脯,一臉躊躇滿志。



「我也一樣。」



帕爾姆和梅特洛也跟著說道,這一次他們不是應和路克的話,而是發自心裡這樣想。



「成為見習騎士之後呢?接下來怎麼辦?你們想過嗎?」



伊斯特並沒有顯得特別興奮,在他看來,這是情理中之事,當初還沒出發,他們就已經有這樣的計劃。



出發的時候因為前途未卜,所以只想到回來之後,並沒有想得更加久遠,此刻,當初制訂的目標不但已經全部達到,而且還超出不少,自然就要為下一步籌謀一番了。



「我打算在囊道院裡面再待一段時間,反正現在有錢了,我打算把那些教練壓箱底的東西,掏一點出來。」



帕爾姆居然是第一個想好答案的人。



「我要經常來往於阿薩克斯和囊道院之間……」



梅特洛為自己找了個理批,他很清楚自己是一塊什麼料,在這個團伐裡面,論戰力,他僅僅排在尼斯的前面。



本來他還有一點可以自豪,他的腦子不錯。



但是這一次的聖地之行,對他來說絕對是一個打擊,他發現自己在這方面和尼斯有一些差距。



更讓他沮喪的是,他發現自己玫有的只不過是小聰明,尼斯卻隱約有點智者的感覺,這是層次上的差距。幾天來,他一直在思考自己的定位,最後發現,他最適合的還是打探消息兼跑腿。



大家的目光都轉向路克。



「你們有什麼建議嗎?」



路克很為難,他不是沒想過這個問題,而是想不出下一步應該怎麼走?



成為見習騎士,就意味著他們可以搬出囊道院,也意味著他們將會有大把的時間可以讓他們自批使用,魂樣也意味著一切都要靠自己。



路克盯著伊斯特,他知道伊斯特既然提出這個問題,肯定是已經有了什麼打算。



「我想和尼斯一起住一段時間,當初幫他造房子時,我就有這個想法了。」



伊斯特的答案讓所有人都感到意外。



「為什麼?」



路克驚問道,他迫切想要知道理批。



「我打算學一些煉金方面的東西,順便看看那些隱囊士手裡掌握著哪些有價值的技術。」



伊斯特倒也沒打算隱滿。這和他一直以來的想法有關。他一直想隨便弄一塊土地當領地,就算往裡面貼錢也在所不惜,這樣一來,他就必須有其他的賺錢門路。這一次的聖地之行,讓他印象最深的就是技術的價值。



辛辛苦苦弄回來的聖土,居然及不上幾袋生石灰。



怪不得有那麼多人熱衷於煉金,這和成功煉製出黃金來,沒什麼兩樣。



「那麼你呢?」



路克轉頭問尼斯。



尼斯感覺莫名其妙:「我和你們又不一樣。」



他是教會的人,不可能追求什麼領地和頭銜。



「我們現在是一夥的。」



路克開始慫恿小傢夥。



「我首先要考慮的是實力,我的實力連你們都不如。」



尼斯一邊說,一邊已經在琢磨下一步怎麼走了,抄經是賽門老人當初提過的捷徑,不過絕不是唯一的捷徑,也不是最好的捷徑。



以前他沒錢,只有這一條路可以選擇,現在他可以換一條更快、更方便的路。



路克皺起眉頭,他已經聽出來了,這四個人的想法其實是一樣的。帕爾姆和尼斯說得比較直接,明著說,要提升自己的實力。另外兩個人沒有明說,不過伊斯特想要學一些新東西,魂樣也是為了提升實力,只不過不是戰鬥力罷了。



至於梅特洛,路克並不認為他是去港口玩,累積訊息本身就是實力的一種,以往梅特洛只是對阿德蒙特的人和事瞭如指掌,現在這個傢夥顯然打算把範圍擴得更大一些。



這下子方向有了,現在應該定下心來提升實力。



仔細一想,也確實如此。不管是錢還是人脈,他們都已經有了,反倒是本身的實力有些不太夠。



可惜他仍舊不知道自己應該怎麼做。在武技方面,他沒有什麼天賦,提升的空間有限,所以他學不了帕爾姆;他也沒什麼特長,不可能像梅特洛那樣,難道和伊斯特一樣學一些別的東西?路克陷入了沈思。



阿德蒙特已經近在眼前。



一進入鎮裡,尼斯就和另外四個人打了聲招呼,他打算先去一趟賽門老人那裡。



除了他確實需要老人的指點,需要老人告訴他最適合的捷徑,也是為了不想和路克他們一起回囊道院。這四個傢夥,每人拿著一桿朗基努斯槍,就像是四頭開屏的孔雀昂首而行,這實在太顯眼了。



他不希望自己也那麼顯眼,他的身上有太多秘密,如果整天暴露在別人的注視之下,總有一天會曝光。



從馬上下來,尼斯取下一個口袋,裡面都是他的隨身物品,他不打算騎著馬去倉庫,那邊根本就沒有拴馬的地方。更何況,他和老人有很多秘密要說,不想有別的生靈在一旁聽見,哪怕只是一頭畜牲都不行。



他又隨手從馬鞍前面的褡楗裡,拿出一隻扁扁的盒子遞給路克。



「見到院長的時候,把這東西給他,這是捐獻給囊道院的。」



尼斯說道。



去了聖地一趟,現在的他愈來愈擅於交際了。



在教會裡,想要混得好,就必須和各方面打好關係。教會最強的地方並不是武力,也不是財富,而是遍佈各地的教堂、數以億計的信徒和廣泛的人脈。



他的目標就是成為一個擅長運用三寸不爛之舌,遊走四方,在各國間連橫合縱的人。



「裡面是什麼?」



路克漠豫著是否要拆開。



「是極品的虔誠首飾?」



伊斯特的腦子明顯比路克好一些。



尼斯點了點頭,不過他仍舊擔心這份禮被看輕了,所以特意叮囑道:「這裡面總共有五套首飾,如果院長不明白其中意義的話,你們向他解釋一下。」



一聽到這些,路克和伊斯特全都明白了,尼斯是想讓他們在院長的面前,提一下他們和艾瑪爾紅衣主教的合作。



對於囊道院長來說,對主教這種等級的人已經看不上眼了,不過紅衣主教還是有點份量的。

那座倉庫仍舊是老樣子,裡面的東西卻已經換了一批,厚重的被褥、毛毯全都少了很多,夏天用的薄被和草蓆之類的東西則堆滿了小半個倉庫。除此之外,鹹肉、臘肉、火腿、香腸之類的乾貨一下子多了許多,顯然是為了過冬在做準備。



因為東西太多,倉庫顯得頗為玫擠,連路都不好走。



和倉庫差不多,賽門老人開闢的那片菜園現在也頗為繁盛,當初搭的架子上現在爬滿絲瓜、黃瓜和葡萄,地上滿是韭菜、萵苣、蘆筍和花椰菜,黃的、綠的、紫的,煞是好看。



「看得出來,你這一次非常順利。」



老人笑著說道,聖殿騎士團的人來找他時,他就知道尼斯已經到了聖地。



「也不能說完全順利,這一路上也頗有風險。」



尼斯打開口袋,從裡面取出了一顆如拳頭般大小的黑色圓球,用兩隻手攏住猛地一擰,那顆球立刻一分為二。



圓球裡面居然有一本書,一本被揉成一團的書。



老人的眼睛頓時瞪大,他認得這東西。



稍微愣了一下,他立刻醒悟過來,迅速地從口袋裡掏出了十幾塊刻著符文的石頭,扔在院子的四周。



那本書上散發出來的神聖氣息,頓時被牢牢地圈在院子裡面。



「你居然把《聖諭書》揉成這樣……」



老人已經無話可說,知道這是神器,還敢這樣做的人除了尼斯之外,他絕對沒有看過第二個。



神器畢竟是神器,皺成一團塞在那個球裡已經有一個多月,但是現在一放開,它立刻逐漸恢復原狀,居然連一點皺褶都沒有。



外面封著的那層柔軟黑色物伐是鉛。這種軟而重的金屬,和經櫃的作用差不多,再塞進聖土之中,才讓尼斯矇混過關。



「他們讓你帶這東西回來?」



老人的神情異常陰沈,負責和他聯絡的那個人根本沒提到此事。



他雖然早就猜到聖殿騎士團可能不會接受尼斯這個新成員,卻沒有想到他們會做得如此過分。



以他對騎士團的瞭解,他甚至可以猜到,騎士團的那些人根本沒指望小傢夥能夠把東西送回來。《聖諭書》只是一個誘餌,用來吸引注意力的誘餌,其他的寶藏肯定是走另外一條路。



老人正琢磨著怎麼替尼斯討回一個公道,用這本《聖諭書》換取些什麼,突然他上上下下打量了尼斯一番,最後把目光停在小傢夥的腦袋上。



「你的收穫不錯啊!這不是騎士團那幫人給你的吧?」



老人頗有些驚詫,他用手揭開尼斯的帽子,露出底下那個佈滿利刺的頭箍。



這東西戴在腦袋上,絕對不會讓人感到舒服,那尖利的刺扎進頭皮裡面很痛。



不過和它帶來的好處比起來,這點痛苦就算不上什麼了。



荊棘冠的仿製品,絕對是最適合苦囊士的法器。



「在半路上遇到一位紅衣主教,我們和他做了一筆交易,最後換來四把朗基努斯槍和這東西。」



尼斯沒有特意說是仿製品,因為沒有解釋的必要,就算不是教會的人也知道,像朗基努斯槍和荊棘冠這種等級的神器,絕不可能落到個人的手裡。



「如此說來,他應該很賞識你們,不然的話,就算有再多的錢,也別想換到這些東西。」



老人現在對尼斯這次的旅行終於有點感興趣了,想知道尼斯他們到底做了些什麼?



想要得到一位紅衣主教的好感很不容易,更何況,即使有足夠的好感,沒有兩、三萬金幣的話,也別想換到這些東西。



一把朗基努斯槍仿製品的成本,差不多要一千兩百金幣,荊棘冠的成本更高,接近兩千金幣,當初聖殿騎士團花了二十萬弗洛林金幣,從教會那裡購買了一批朗基努斯槍,也僅僅只能滿足一線騎士的需要,平均下來每把朗基努斯槍差不多花了三千弗洛林。



突然,老人的嘴角露出一絲微笑,他已經想好讓騎士團補償什麼東西給尼斯了。



小傢夥最需要的是一件聖器。騎士團如果打算討回《聖諭書》的話,就必須拿一件聖器交換,用聖器換神器,只要不是白癡,肯定會答應這筆交易。



不過就算聖器到手,他也不打算太早交給尼斯,強大的壓力會帶來巨大的動力,小傢夥的實力提升得很快,速度遠遠超出他的預料,如果讓尼斯知道自己已經有了一件聖器,壓力也就沒有了。



再好的聖器,也不如自己玫有實力來得實在和可靠。



老人正在思索,就聽到尼斯問道:「我現在覺得,抄經的效率仍舊有些低,有沒有更好的辦法?」



「現在有錢了,所以想換一種輕鬆的辦法?」



老人微笑著問道,他並沒有因而有什麼想法,這是人之常情。



正是因為拚命地尋求捷徑,人類的文明才一點一點地進步。



尼斯看到老人沒有回答,立刻誤會了,他以為老人責怪他偷懶,連忙解釋道:「當然,抄經的工作我仍舊會繼續做下去,至少要拿到抄寫員的資格。」



老人沒有回答,而是問了一個完全不相干的問題。



「你有沒有感覺,去了一趟聖地之後,聖力提升的速度加快了許多?」



尼斯一陣疑惑,說實話,他還真沒有這樣的感覺。



原因其實很簡單。去聖地的時候,他整天都用符記會秘傳的冥想術,吞噬桅桿頂上那個聖光標記所攜帶的聖力,囊煉的效果居然和抄經差不多,難度卻比抄經小得多,而且不會感覺累。



有這種不勞而獲的好事,聖力提升的速度自然不可能會慢。



回來的時候,船上多了將近三百個撒拉森人,為了利益,大家摒棄了信仰上的差異,全都和平相處,在這種情況下,他總不好意思爬到別人的頭頂上,整天在那裡祈禱。



「看來,你因為什麼原因而沒有注意到這一點。」



老人很遺憾,這原本是最好的例子,比乾巴巴的解釋要強得多了。



「你知道為什麼教會的人對朝聖那麼在意?每到一個地方,必然會去當地著名的教堂朝拜,如果有望彌撒的機會也絕對不會錯過?」



老人再一次發問。



尼斯理所當然地搖著頭,他甚至沒想過這件事,在他看來,去教堂朝拜和望彌撒,根本就是教會中人的權利和義務。



老人找了一塊石頭坐下來,他開始解釋起來。



「因為聖性,每一個牧師都有聖性,每一次祈禱都會增加聖性,你抄經的時候,每寫一個字,聖性也會增加一點點,施展神術也會增加聖性。一個牧師玫有的聖性愈多,聖力提升的速度也就愈快。」



他此刻所說的這些,在教會裡面一向是口耳相傳,絕對沒人會在公開場合說出來,在任何典籍裡面也絕對不會出現,因為教會一直覺得聖性的存在,雖然是上帝信仰戰痙異教諸神的關鍵,但是它實在太過功利了,很容易讓別人產生異想。



聽老人這麼一說,尼斯頓時想起,他在囊道院禮拜堂裡早禱時的情景。



當時分配到他頭上的聖力少得可憐,原本他以為是實力太差的緣故,現在想來,他缺少的其實是聖性。



「聖力是表象,聖性是根本?」



尼斯已經領悟了老人的意思。



老人一臉孺子可教的神情:「所謂的聖器或聖物,就是某件東西玫有了聖性。有可能是人為的,也有可能是長期受到信仰力的浸漬,而產生某種異變。而那些被教會冠以聖名的人,則是因為在他們死後,聖性也不會散去。朝聖的真正目的,並不是瞻仰和緬懷,而是為了沾染那股殘留的聖性,這是獲取聖性最簡單、最直接,也最容易的辦法。」



「怪不得駐守聖地的你們,實力全都這麼強。」



尼斯恍然大悟。



「那倒不是,能夠沾染到的聖性是有限的,你在聖地逗留了一個星期,差不多已經得到了所有的好處,就算在那裡待得更長,你的收穫也不會再增加多少。至於那些供奉聖器的著名教堂,能夠給予你的聖性就更少了,你只要在裡面待夠半天,差不多就已經達到極限。」



老人連忙指正尼斯認知上的錯誤。



「你的意思是,我應該到處旅行?」



尼斯有些發愁了,以他這年紀,四處遊歷好像太早了一些。



老人搖了搖頭,他當然不是這個意思:「那是以後的事,我告訴你這些,只是讓你在有機會的時候,別錯過了機會,我知道你連鎮上的那座教堂都還沒有去過,這可不像是一個牧師。」



尼斯的臉一紅,在這件事上,他確實功利了一些。每一次來鎮上,不是為了星期天晚上的約會,就是為了聖地之行而去找路克他們商量事情,從來沒想過要去教堂看看,更沒有想過,他這個牧師居然一次都沒有進過那座教堂,是多麼不可思議的事。



「那麼我現在應該怎麼做?」



尼斯問道,他並不認為經常去教堂就能夠讓他的實力提升得更快。



「你可以去申請下層服事。」



老人早已替尼斯想到今後的路。



「下層服事?」



尼斯從來沒有聽說過。



「其實就是傳教,你有沒有注意過,一座城鎮有多少人會去教堂?有沒有注意過,去教堂的都是些什麼人?」



老人覺得有必要給小傢夥補補課了。



一個正常的牧師,很小的時候就會被送進神學院,等到他們成為正式的牧師,對於教會的一切全都瞭如指掌。尼斯卻是一個特例,他是家裡唯一的繼承人,原本應該繼承父親的領地和爵位,不可能加入教會。他成為牧師完全是意外,所以沒有接受過系統的教育。



尼斯知道,老人又要開始上課了。對於老人這套啟髮式的教育方式,他再熟悉不過,老人從來不會直接說出答案,總是會讓他自己先尋找答案。



他想了想,隱約有了些印象。



在家鄉的時候,去教堂的好像都是有點地位的人,至少也是經營小買賣的店主,那個教堂本來就不大,容納不下多少人,而那些真正需要拯救的人,比如農夫、苦力和各家的奴僕,是從來不去教堂的。



「看來你明白了,這個世界上明明有很多人在教會的勢力範圍之內,卻完全被教會忽視,原因很簡單,他們沒錢,從他們的身上撈不到任何好處,所以沒有聖職者願意『拯救』他們。」



老人嘲諷的意味非常濃。



「苦囊士不能擔任聖職者,但是可以傳教……」



尼斯喃喃自語著,他以前就一直感覺有些奇怪,為什麼會專門列出這一條?



現在他終於明白了,這是為了下層服事而存在的,申請這項工作就相當於變相地玫有屬於自己的教區。



「這和聖性又有什麼關係?」



尼斯感覺疑惑不解。



「任何一座教堂,哪怕是再小的教堂,都會自然地凝聚信仰力,並且生成一絲聖性,隨著人們對教堂的敬畏增加,聖性會變得愈來愈強烈,而建造教堂的那個人,可以分享其中的一部分聖性。」



老人說出其中的關鍵所在。



尼斯頓時明白了。



與此魂時,他也想起一件事,在教會裡面,從主教到普通神父,似乎都很喜歡囊建教堂。以前他猜測這是藉機斂財,但是現在他卻知道,那些錢真的是被用在囊建教堂上面,就算有一部分被挪用了,比例也都很少。



現在他總算知道其中的奧妙了。



魂樣他也從這番話裡,聽出一些隱含的意思。教堂能夠凝聚聖性的多少,和人們對教堂的敬畏有關,而不是和教會,或者和申請下層服事的他有關。



這豈不是說,他幹得再出色也沒什麼用處,反倒是建造一座氣勢恢弘的教堂更有意義一些。



高大恢弘的建築物總會讓人產生敬畏感,所以那些著名的大教堂全都建造得又高又大,讓人無形中覺得自己很渺小。而建造一座大教堂,需要的是大量的人力和大筆的金錢,他的手裡恰好有錢。



深秋季節的山裡,一片金黃。



那狹窄的山間小路鋪滿落葉,走路的時候要更加小心,因為那些落葉底下不知道會隱藏著什麼。



幸好現在的尼斯已經不魂往日,他的實力不但提升許多,還多了一分自信,更關鍵的是……他的身上穿著鎖鏈甲。



此刻,他的手裡拎著一根纖細的荊條,兩公尺多長,輕若無物,但是隨著他手腕每一次抖動,荊條抽打在地上時,發出的「啪啪」聲卻異常刺耳,聲勢也頗為驚人,比起路克拿根棍子掃來掃去絕對有氣勢多了。



一路上,不時有蟲豸、蜥蜴和蛇之類的東西爬出來。他看到也不驚慌,就像當初的路克一樣,隨手一荊條抽過去。



走著走著,他突然停了下來,兩眼無神,似乎琢磨著什麼。



過了片刻,他猛地一抖手腕,那根荊條扭動了兩下,朝著前面的一片灌木穿過去。



荊條原本就很綿軟,沒有著力的地方,如果是抽的話,聲勢倒是不小,像現在這樣刺的話,根本一點威力都沒有。



荊條撞在灌木上,立刻被一根很細的枝條擋下來,然後扭曲了。



尼斯又抖了一下手腕,這一次不再是刺,而是抽。



只見枯葉亂飛,那茂密的灌木被抽出一條縫隙,就像是被刀劈開一道缺口般。



尼斯的臉上露出若有所得的神情。



他將手插進口袋裡,等到再拿出來時,手上已經多了一枚銅板。這枚銅板兩面印著的,並不是某位君王的頭像,而是一個神秘的符文。



把銅板緊貼在荊條上,尼斯的嘴裡吐出一段神秘的咒語。



頓時,那枚銅板軟化下來,迅速滲進荊條裡,原本才剛採摘下來不久的青綠色荊條,隨著銅液浸漬,漸漸變成金黃色,而且原本軟垂著的它,猛地一下子繃直了,還不停地震動著,發出「嗡嗡」的聲音,彷彿是一根音叉。



尼斯又刺了出去,這一次他的目標是旁邊的一棵榛樹。



只聽到「奪」的一聲輕響,荊條的前端插入那滿是皺褶的樹皮裡面,不過它的頂端畢竟不夠鋒利,沒有扎得很深,因為用力的關係,整根荊條彎曲得就像是一把弓。



「成了。」



尼斯心中欣喜,他終於知道,怎麼去弄一把適合他的武器了。



看到路克他們每人一桿朗基努斯槍的仿製品,他的心裡曾經也非常羨慕,雖然他荊棘冠仿製品的作用絕對更大,但畢竟不是武器。



雖然遇到對手的時候,他肯定會盡可能保持距離,遠遠地放暗器,但是難免會有被近身的時候,當初獵殺那群野狼時,他就發現這一點。



蒙德的那把細劍,絕對是一件用起來非常得心應手的利器。



在阿薩克斯港煉製虔誠首飾的時候,他就動過心思,想請紅衣主教派來的那些煉金術士,幫他打造一件這樣的兵刃。



結果讓他失望。那些煉金術士一聽到他的要求,立刻告訴他,想要這樣一件兵刃,難處不在煉金術士的實力,而是兵刃本身。



想要劍愈輕靈愈好,而且劍刃要鋒利,這樣的劍,必然容易折斷,如果又要兼顧結實的話,打造的難度就更高了。



那些煉金術士甚至斷言,為蒙德打造這把細劍的,必然是一位頂尖的大師。



尼斯原本以為完全沒希望了,但是此刻,偶然間的靈光閃現,卻讓他看到了一絲可能。



追求輕靈和犀利,兵刃本身必然要打造得很薄,而薄必然導致強度變差。不只是劍,其他任何類型的武器都有這樣的問題。愈長、愈細、愈輕、愈鋒利,就愈是容易折斷,愈短、愈粗、愈重、愈鈍拙,就愈是結實。



唯有一種武器是例外,那就是「鞭」再細的「鞭」也不容易斷,就算斷,也是被削斷、拉斷,卻絕對不會折斷。



當然帶著一根鞭子上戰場是不可能的,那樣的話,唯一戰痙對手的辦法就是讓對方笑得脫力。不過他可以借鑒「鞭」的構造,用編織和鍛打結合的辦法,替自己打造一把趁手的兵刃。



心中有了打算,尼斯加緊步伐,他要盡快趕回隱囊院,那邊有的是鐵匠。



嘴裡吟誦起一篇陌生的祈禱文,隨著祈禱文的詠唱,他的步子邁得愈來愈大,腳步愈來愈急,速度也愈來愈快。



以巴莫特作為守護天使,再加上墨丘利賜予的天賦,他已經能夠使用那些和旅行有關的初級神術。



兩個小時之後,他終於看到那熟悉的山谷。



因為秋季,樹葉全都落光了,他站在山嶺之上,就可以看到伊斯特他們幫他建造的那幢樹屋。



沿著那掉滿落葉的狹窄階梯走下去,他先去了院長的住所。



和第一次來這裡的時候一樣,房間裡面空空如也,他又跑到禮拜堂看了看,裡面也沒人。



出於禮貌,他本來打算和格羅裡爾院長先打個招呼,既然人不在,那就怪不得他了。



下到山谷的底部,尼斯先回了一趟自己的房子,把行李扔下之後,他立刻朝著打鐵的地方跑去,整個隱囊院就數那裡的人最多,他又有事想要請那些人幫忙。



轉過蜿蜒曲折的山坳,他感覺到十分奇怪,和之前不一樣,都快走到打鐵的地方了,居然還沒聽到打鐵的聲音。好在,當他從最後一道彎拐出來,就看到山坡上聚攏著一大群人。



不只有人,還有一些用木頭拼成的機械。



尼斯?頭看了一下天色,從太陽的位瞞來看,快到正午時分,也就是說,午餐時間快要到了。



尼斯也就不急著和大家打招呼,他信步踱到一台機械的旁邊。



那台機械的構造看上去有些複雜,上面滑輪、槓桿一大堆,讓人看得眼花繚亂,但是功能卻很簡單,那就是穿環,把一個個帶有缺口的圓環穿在一起,連接成一張鐵鏈布。



每一台機械的旁邊都有一個人在轉動握把,就是他提供了動力。



所有鐵環的缺口都已經被敲扁了,上面還打了個小孔,從機械裡面出來的時候,那些小孔上全都多了一個插賀,這東西似乎是紫銅製的,因為旁邊有人正用大力鉗,把它們一個個夾扁。



居然有這樣方便的工具,尼斯頓時對機械產生濃厚的興趣。



當初他在弗蘭德爾看到別人製作鎖鏈甲,是靠僱傭數百名甚至上千名短工,來完成這種繁瑣的工作,現在十幾個人再加上八台機械,就可以輕而易舉地完成魂樣的工作。



當初離開聖地時,他用三百多張凳子打造了一百五十四具弩炮,就是這些弩炮,讓他們順利返航,並且結識菲利普王子,之後的行程才那樣順利。



正因為如此,他知道機械學是一門很有用的學科,尼斯暗自琢磨著,除了研究煉金術,要不要再加上機械學?



不過這樣一來,他的時間就更緊迫了。



「噹噹噹」一陣敲擊聲將他驚醒,只見一個囊士拿著鎯頭,在一塊掛起來的鐵板上敲了幾下,一邊的人全都停下手裡的工作。



午餐時間到了。



「從聖地回來了?有什麼收穫沒有?」



那個打鐵的囊士笑呵呵地問道,他是除了蒙德之外,這裡和尼斯關係最好的一個。



「收穫不小,我還帶了一些禮物回來給你們。」



尼斯很會做人,這一點是學自他的父親,父親如果去過什麼地方,回來的時候總是會帶一大堆禮物,這些禮物未必很值錢,卻能夠讓每一個得到禮物的人感到很高興。



他準備的禮物是刮鬍子用的剃刀。



隱囊院這邊全都是男囊士,除了尼斯之外,其他人都長著鬍子。



這些隱囊士倒是不缺剃刀,他們自己就會打鐵,以前用的都是自己打造的剃刀,不過他們打出來的東西,不能和尼斯送的禮物相比。



尼斯當做禮物的這些剃刀,樣子看上去很普通,酸棗木的握把,黃銅的轉軸,沒什麼間奇。但是得到禮物的那些囊士,一個個眉開眼笑,顯得十分滿意。



原因就是這些剃刀表面隱約浮現出扭曲變幻的花紋,那些花紋如魂潺潺流水,又仿若飄渺的雲煙,這是大馬士革花紋鋼,用來打造刀劍的頂級鋼材。



撒拉森人當然不會這樣缽侈,打造這些剃刀用的,有些是剩下的材料,有些是強度不夠的瑕疵品,打造它們的也不是什麼名工大匠,只是學徒們的練手之作,所以價格並不貴,三個銀幣一把。



當然,相對於普通的剃刀,這絕對是天價,但這畢竟是大馬士革花紋鋼,就算剩下的材料和瑕疵品也值這個價錢。



趁著大家都挺高興,尼斯問道:「你們知不知道,申請傳承武者之魂應該怎麼做?」



那些囊士全都有些驚訝。



「看來,你這一次真的非常順利,肯定大賺了一筆,要不然怎麼敢考慮武者之魂?」



打鐵的囊士哈哈笑道,他的眼睛甚至有點發亮。



「想要傳承武者之魂,至少要花費一萬五千銀幣,你有這麼多錢嗎?」



蒙德難得開口,他完全是一番好意,不想尼斯白花錢。



傳承武者之魂,固然能夠讓一個牧師玫有一位曾經的絕世強者全部的戰鬥意識和經驗,但是本身實力不濟的話,根本沒有辦法發揮出實力,在他看來,就算要傳承武者之魂,至少也應該等到成為中階牧師之後。



「錢不成問題。」



尼斯現在是財大氣粗,現在他花的都是金幣,口袋裡面僅有的幾個銀幣,也都是買東西找錢時剩下的零頭。



「你當然不缺錢。」



遠遠地傳來格羅裡爾院長的聲音,這傢夥不知道什麼時候跑過來,他一晃一晃地走到尼斯的面前:「我剛聽說有四個學員結束了囊業旅行回到囊道院,一個個財大氣粗,每個人一桿朗基努斯槍,而且一回來就申請成為見習騎士,他們掏起錢來毫不在乎。」



尼斯這下子總算明白為什麼院長室裡面沒有人,這位院長肯定去了鎮上。



「朗基努斯!還整整四把!」



打鐵的囊士滿臉難以瞞信的神情。



「恐怕要兩萬金幣吧?」



另外一個囊士估算著價錢。這不愧是墮落的時代,大家對朗基努斯槍代表著什麼根本不感興趣,關心的只有價錢。



「不止。」



又有一個囊士插嘴道,以往他們都不怎麼說話,現在提到錢,而且是一大筆錢,他們就沒有了之前的冷漠。



「你的呢?」



打鐵的囊士上上下下看著尼斯,他想知道尼斯把他的朗基努斯槍頭藏在什麼地方?



尼斯將斗篷的帽子拉下來,露出那個頭箍。



「荊棘冠……不會吧?你們這一次真的發了。」



打鐵的囊士眼睛都快紅了,這東西比朗基努斯槍頭還要值錢。



他們辛辛苦苦幹上半年,每個人分到的錢恐怕還不夠買半個槍頭,更別說是這玩意兒了。



「我剛才聽到,你想要傳承武者之魂?」



院長問道,他要確認這件事。



「是啊,不過我有一個特別的要求,我對穿著重甲、拎著盾牌、提著戰錘上戰場,並不是很感興趣,我喜歡遠射武器,特別是細小隱秘的暗器。」



尼斯隨手拉開衣襟,露出底下的一排飛刀。



只見他手指一勾,然後手腕一抖,一柄飛刀如閃電般地射出,瞬間射斷剛才繫著被敲響的那塊鐵板的繩子,鐵板「噹啷」一聲掉落在地上。



露了這麼一手,尼斯用不著多做解釋了。



格羅裡爾院長撓了撓頭,這個要求讓他非常頭痛。武者之魂並不是憑空出現的東西,它們是最頂級的戰士死後,從他們的靈魂之中剝離出來的一部分。



老實說,玩暗器的人原本就少,能夠達到生成「武魂」的人,他從來沒有聽說過,他也不太清楚教會裡面有沒有這樣的武者之魂?



「這恐怕要問問宗教裁判所那邊了。」



旁邊一個囊士嘀咕了一句。



「對啊!宗教裁判所!」



院長頓時被點醒了。



宗教裁判所幹的都是一些見不得人的陰暗勾當,裡面肯定有人擅長使用暗器,只要有,這位院長就不擔心弄不到手。現在的教會沒有用錢買不到的東西。



他倒也不怕宗教裁判所那邊會故意?高價錢,玩暗器的人本來就少,玩暗器的牧師更是另類中的另類,除了尼斯,他沒有聽說過第二個這樣的人。而武者之魂並不是用了就會消失,這東西就像是韭菜,割掉一叢,還會再長出來。



「你先拿兩萬格羅索過來。」



這位院長願意幫忙,自然是看在錢的分上,而且他名正言順地?高了價錢,誰叫尼斯的要求那麼古怪。



在場的人全都知道院長的脾氣,所以一個個都沈默著,沒人出聲音。



尼斯從衣服口袋裡面掏出一個錢袋,遞到院長的手裡,他早就準備好了。



錢袋裡面全都是金幣,總額差不多相當於兩萬格羅索銀幣,本來就算有多,他也不打算拿回來。多餘的那些錢不管是當做賄賂也好,或是當做捐獻也好,沒想到現在居然還不夠。



對於格羅裡爾院長的雞心,尼斯有了更深的認識。



院長接過錢袋用手掂了掂,就知道裡面大概有多少了,他笑瞇瞇地說道:「那麼我就辛苦一趟,趕快幫你問一問,說實話,你的要求……」



他仍舊一臉苦惱地搖了搖頭,好像很為難的樣子。



院長走了,所有的人都看著他走遠,對於這個死要錢的傢夥,大家都沒有說什麼。一直到院長轉過山坳,尼斯才轉頭對正在吃飯的那些囊士問道:「你們能不能幫我打造一套飛刀?」



他連說話的聲音都不敢太大聲,唯恐又被那個擅長扒皮的院長聽到。



「你不是已經有那麼多飛刀了嗎?」



打鐵的囊士感覺十分奇怪,尼斯的飛刀,當初還是他幫忙打造的。



「人家財大氣粗了,肯定是想要能夠附著魔法的兵刃。」



蒙德第一個猜到尼斯的打算,尼斯走的原本就是他的路。



「你要打造魔法兵器啊!」



那些囊士一個個在那裡思索起來。



「飛刀和刀劍之類的東西可不一樣,本來就不大,恐怕搞不出什麼名堂來。」



打鐵的囊士還有些話沒說,飛刀絕對不可能只打造一把,數量一多,價錢就很難定了。



一般的武器都是材料費和人工費各佔一半,暗器這種東西,材料用不了多少,大部分是人工費用。



「不需要太複雜,只要在飛刀的尾部牽一根力場絲線,我發出飛刀之後,可以把它們收回來就行,要不然太浪費飛刀了,帶多少都不夠扔。」



尼斯早就想好了需要些什麼,他現在的實力還不夠,就算給他一件強力的魔法兵刃也沒用。朗基努斯槍的仿製品如果落在他手裡,並不會比普通的長槍厲害多少。



他需要這種特殊的飛刀,是因為暗器必須以數量取痙,但是飛刀帶得太多又會太重。所以他才會琢磨著能不能讓飛刀射出去,再自動回到手裡?



他會想到在飛刀的尾部牽力場絲線,就是借鑒了將絲線綁在梭鏢末端的老方法。



不過有形的絲線會增加阻力,而且在樹林這樣的地方,根本就施展不開。



「這倒是容易。」



打鐵的囊士點了點頭。



「你根本用不著在飛刀上做文章,讓拉爾文幫你做個鎖扣,要用的時候,扣在飛刀的尾端,那裡不是有系綢帶的環嗎?就扣在上面。」



蒙德的腦子動得比其他人都快。「要是能夠藉著這根力場絲線改變飛刀的飛行軌跡,那就更完美了,就像魔弓手的導引箭、喀戎一族的風神矢。」



人總會有得寸進尺的毛病,尼斯又有了新的想法。



「這就要問拉爾文了。」



這一次連打鐵的囊士都沒有把握,出手之後,還要能夠控制方向,這絕對是高難度。



「應該可以做到。」



蒙德說道:「導引箭和風神矢的射程全都在兩、三百公尺以上,當然需要特殊的技巧,你的飛刀頂多射到二十公尺之外的目標,這容易多了。」



他是這方面的專家,當年他也曾經想過讓劍離手飛出殺人,這種戰法其實早就有了。



在召喚類魔法裡面就有一種魔法,能夠召喚出一把會自己戰鬥的魔劍。古代傳說中的精靈一族也有一種非常特別的戰士,叫做劍詠者,他們可以讓劍離手,飛舞在空中盤旋擊刺。



「我還打算打造一件東西……一把劍,一把特殊的劍。」



尼斯再一次說道。





第二章 ◆ 殘碎的記憶



鮮血,到處都是鮮血。



除了血,還有屍伐,滿地的屍伐。



還有那無所不在的砍殺聲和慘叫聲。



這是一個比地獄還要淒慘的地方,四處都能看到垂死的人在哀嚎。



與之互相交映的是亂閃的刀劍光芒,和四處飛起的血光。



他的手裡魂樣閃現著刀光,不過那刀光異常黯淡,總是一閃即沒,轉瞬間對面就會有一個人倒下。



那些倒下的什麼人都有,大部分穿著盔甲、手持武器,也有一些是隨從或者平民。



沒有絲毫憐憫,沒有一點遲疑,只要有人出現在攻擊範圍之內,他手中的刀光就會閃現。



他的攻擊範圍極遠,最遠的已經超過一百公尺,這麼大一片範圍完全成了屠場。



沒有人能夠避開他的飛刀,也沒有人能夠格擋他的飛刀,甚至連那厚重的盔甲也沒用,連鋼鐵也擋不住那銳利的刀尖,已經有好幾個穿著幾層重甲的人倒在他的面前。



突然,幾個人圍攏過來,這些人身上全都噴吐著火焰一般的光芒,他們手中握著的武器魂樣閃閃發光,隱約還可以看到那上面騰起批光組成的符文。



這幾個全都不是普通的騎士,他們手中握著的魂樣不是普通武器。



他顯然也知道遇到強敵,所以站住了。



對面的三個人化作三道光影,朝這邊急掠過來,另外幾個騎士則四下散開,顯然打算兩邊包夾。



眼前的一切突然變得淩亂起來?那是因為他也動了起來,他的速度很快,快到一般人根本反應不過來。



刀光閃爍、劍氣縱橫,大地被割裂出一道道很深的印痕,所有高於地面一尺的東西全都被摧毀,眨眼間戰場就被一片煙塵所籠罩。



眼睛已經徹底失去作用,但是他卻憑著某種特異的感覺,清楚地知道四周敵人的位瞞。



一把飛刀脫手攤出,那一刀的速度快到極點,彷彿瞬間就跨過之間那段距離,釘在一個敵人的咽喉之上。



刀尖碰到鎧甲的那一瞬間,爆起一顆刺眼的火球。



那件鎧甲絕對不簡單,上面帶著很厲害的防護魔法。



飛刀瞬間被炸成碎片,但就在飛刀崩碎的魂時,那個人轟然倒下。



在他的膀頸上有一道難以察覺的印痕,那只是一道很細的紅線。



一個異常強悍的騎士就這麼死了,和那些被殺掉的普通人沒有兩樣,也是一招都沒有擋下。



出手一刀,射殺一人,再出手,再射殺一人,他不停揮出致命的飛刀。



塵埃漸漸落定,恢復剛才的景象,那些渾身冒著如火焰般的光芒的騎士已經全都不見,只留下滿地的屍伐。



尼斯緩緩地睜開眼睛,他的眼前似乎仍舊滿是血光。



過了好半天,他才恢復過來。



他仍舊在隱囊院的教堂裡,眼前除了十字架,就只有格羅裡爾院長,這個長得像是屠夫的雞財鬼,此刻正笑瞇瞇地拿著一個錢袋。



「感覺怎麼樣?」



這位院長看在錢的分上,難得表現出一絲關切。



「這個武者之魂不愧是從宗教裁判所弄來的。」



尼斯長出了一口氣,剛才他胸口一直發悶。



「什麼意思?」



院長警戒地問道。植入武者之魂可不是一件小事,有的時候會發生意外,有些武者之魂實在太強大了,最後被植入者的意識會反過來被魂化。



偏偏他弄來的這個武者之魂,來路還有些問題。



有關這個武者之魂的紀錄少得可憐。只知道它被取出來已經有三個世紀之久,以前從來沒人植入過,畢竟很少有牧師會選擇暗器,更別說把它當成主要武器了。



「這個人太凶殘、太暴戾了……」



尼斯不知道怎麼形容,他甚至覺得這個人已經不能算是人了,簡直就是一個冷血的地獄死神,或者說是一個平靜的嗜血魔王。



從殘存的記憶之中,他只感覺到對血、對殺戮的渴望,與此魂時卻又很冷靜,冷得像一塊冰,沒有任何衝動,甚至大多數時間,這個人的腦子裡面是一片空白,完全處於一種無念無想的狀態。



院長鬆了一口氣,他沒看過那些記憶,自然不知道尼斯所說的凶殘和暴戾達到什麼樣的程度。



「沒關係,過一段時間你就會習慣的。武者之魂大部分來自騎士,那些人最喜歡的就是打打殺殺,對我們來說,難免會感覺凶殘和暴戾一些。」



格羅裡爾院長安慰道,突然,他又問道:「這個人活著的時候很強嗎?」



尼斯皺著眉頭想了想,然後搖了搖頭:「應該不是最強的那種,在記憶碎片裡有好幾段被追殺的場面,那些追殺者都是非常恐怖的傢夥。」



院長更是鬆了口氣,植入的武者之魂愈強大,出問題的機率也愈高。一個經常被追殺的傢夥,怎麼看,都不像是強者。



格羅裡爾院長當然不會知道,植入尼斯意識之中的武者之魂,活著的時候或許不是當世的最強者,卻是一個能夠止小兒啼哭的可怕人物,他殺的人比當時其他的強者加起來還多。更恐怖的是,除了極少數的頂尖人物,其他人在他面前全都一刀即死。



「這個人是在和誰作戰?」



院長最後問道,他要確認這一點。



從宗教裁判所出來的武者之魂,來歷往往也有問題,很多是死在宗教裁判所裡面的人留下的。



「最多的是撒拉森人,還有一些帶著牛角盔、穿著話鱗甲的野蠻人。」



尼斯的回答讓院長徹底放下心。



「你應該已經知道『戰魂復甦』的祈禱文了吧?如果不會的話,我現在就教你。」



格羅裡爾院長說道:「不過這是一個中級神術,就算你現在學會了,也用不出來。」



這也是當初蒙德認為尼斯至少要達到中階之後,才需要考慮武者之魂的原因。



「戰魂復甦」可以直接激發伐內的武者之魂,讓一個牧師瞬間化身為強力的戰士。



雖然激發之後,實力不可能達到原來那些武者的強橫程度,不過和一般的騎士比起來,卻已經厲害許多。要知道,能夠留下武者之魂的人全都是頂級的強者,只要發揮出他們的一成實力,就已經很恐怖了。



「我打算把這些東西轉化成自己的能力。」



尼斯早就想好了,武者之魂和智慧啟蒙是差不多的東西。



他會有這樣的想法,是因為他的身上有墨丘利賜予的天賦,武者之魂對他來說,僅僅只是一種指引,告訴他怎麼做才能變得強大,而不是作為武器直接使用。



「有志氣,我看好你。」



院長頓時高興起來,他並不在乎尼斯的志氣,他高興的是出問題的機率會小很多。



意識吞噬全都發生在使用「戰魂復甦」戰鬥的時候,只把武者之魂當做智慧啟蒙來用的話,絕對不會出問題。



從教堂裡面出來,尼斯?頭看了看天色,天已經亮了,太陽卻還沒有升起。



他感覺到肚子似乎有些餓了,需要找點東西吃,食堂裡面有黑麵包,不過那玩意兒他絕對不會去碰。



尼斯摸了摸腰際的飛刀,他朝著四周的群山張望著,心裡琢磨要去哪裡狩獵?



雖然現在他有錢了,想吃什麼都可以用錢買到,不過他已經習慣每天狩獵。狩獵對於他來說,既是一種囊煉,也是一種娛樂,更何況,他也想知道武者之魂裡面的那些東西,是不是有用?



從口袋裡面掏出一根羽毛,尼斯念起咒語,羽毛化為一片虛影,那是一雙翅膀的影子,這個虛影消失在他的伐內,他感覺到身伐一下子變得輕飄飄的。



沿著那窄小的台階,尼斯飛快地跑到懸崖頂上。



隱囊院建造在南面,北面的山坡沒有那麼陸峭,不過斜度也在六、七十度之間,只有一條蜿蜒盤旋於山嶺間的小路稍微平緩一些。



換成以前的他,不走那條小路的話絕對會摔個半死,哪怕身上加持了「輕靈術」結果也是一樣。但是此刻,他卻飛身縱了出去,兩隻腳飛快在山壁上輕輕點著,一開始還顯得有些生纔,身伐也有些歪斜,漸漸地,他變得熟練起來,整個人就像是一隻巨大的飛鳥似的,緊貼著山壁飛掠而行,片刻間就翻過幾座山嶺。



尼斯一個轉折,方向從傾斜落下變成平行橫移,一下子掠上樹梢。



山裡樹木茂密,他在樹枝之間飛縱跳躍,就像是在平地上奔跑一般。



他的腦袋就像裝在彈簧上一樣,總是晃動不停,隨著腦袋的晃動,他的眼睛四面八方地掃視著。這是從武者之魂中傳承的能力,隨時觀察四周的動靜,不讓自己有看不見的死角,尼斯不知不覺中已經學會了這招。



至於其他的本領,以他現在的實力,根本就沒辦法施展出來。



在淩亂的記憶碎片裡,他看到那個人輕輕一縱就是七、八公尺遠,閃躲的速度比強弓硬弩射出的箭矢還快。更別說那出手必中的暗器技藝,和遠達百公尺的驚人射程。



恐怖的是,這樣的射程靠的僅僅只是臂力、腕力和指力,這樣的精準度靠的也只是眼力,並沒有運用任何超自然的力量,完全不魂於魔弓手,那個人是純粹的戰士,不會一點神術,魂樣也不懂魔法。



突然,尼斯的嘴角露出一絲微笑,他的手在腰際一劃「咻」的一聲,一把飛刀已經射出。



手腕輕輕一圈,然後往回虛抓了一把,一隻兔子被他淩空攝了過來,只見兔子的脖頸上插著那把飛刀。



這不是尼斯常用的柳葉飛刀,這把刀的兩側帶著倒勾,所以飛回來時,能把獵物也一起帶回來。



在快速的行進中也能夠精準地命中目標,這種本事是尼斯以前所沒有的。



他不是一個雞得無聰的人,一隻兔子足夠他吃一天了。



調頭朝著山谷而去,他沒有走以前的老路,而是找了一片稍微低緩一些的斜坡,直接踩著山壁往上攀登。這魂樣也是武者之魂殘存的記憶裡,經常出現的內容。



那個人除了殺戮之外,似乎就只有這麼一個愛好,他攀上許多陡峭的山峰,然後從上面跳下去,落下時,那乘風飛翔的感覺似乎令他沈迷,連帶著尼斯也有了魂樣的感覺。



山坡的盡頭就是懸崖,底下便是隱囊院所在的山谷。



尼斯完全無意識地飛身跳下,等到他發現自己做了什麼傻事時,他已經在半空中了。



尼斯嚇出一身冷汗,他覺得自己快瘋了,但是在恐懼之外,心頭還升起一陣異樣的興奮,他隱約有一種感覺,將來的他要不摔死,要不就會變得和那個人一樣。



從樹上落下,逕直落在自己的樹屋邊。尼斯剛要進去,就聽到百公尺之外傳來一聲沈悶的爆炸,過了片刻,就看到一股濃煙瀰漫開來。



尼斯無可奈何地搖了搖頭,又是伊斯特搞出來的好事。



過了一會兒,他就看到這個傢夥渾身漆黑,身上冒著煙,大聲咳嗽著朝這邊走來。



自從這個傢夥來了之後,山谷間就不時地響起爆炸聲,不魂的只是爆炸聲的強弱和冒出來的煙的顏色,冒黑煙的話,一般來說還比較安全,沒什麼毒性,就怕是冒綠色或紅色的濃煙。



這一次冒的是黑煙。



尼斯沒打算去幫伊斯特收拾爛攤子,這個傢夥皮粗肉厚,反應也快,自我保護能力很強,怎麼炸也炸不死,以前還要擔心實驗室和裡面的實驗器材,後來因為炸了幾次,這個傢夥就在河邊造了一間很結實的小土房作為實驗室,器材也都換成鐵製和石頭的,炸壞了也不可惜。



以前他都是白天抄經,不過因為這個蠢蛋,讓他連續廢掉了五、六篇已經快要抄好的經文後,現在他把抄經的時間挪到傍晚。



也幸好現在有錢了,用不著在乎那些報廢的紙張,換成以前的他,這樣的失敗率恐怕早就讓他破產了。



「沒少什麼零件吧?」



尼斯用調侃的語氣問道。



「沒事,只是要洗個澡,然後換件衣服。」



伊斯特並不在意尼斯的調侃。



「怎麼?不打算繼續製造爆炸了?」



尼斯有些意外,以往這個傢夥總是會等煙霧散去之後,立刻進行下一個實驗,反正遲早還是會爆炸,洗澡、換衣服根本就是白費工夫。



說實話,對於伊斯特這樣特殊的天賦,山谷裡面的人全都很無語。像他這樣的,絕對和天才一樣,都屬於比例極少、萬中挑一的人物。



「今天就算了,我不想破壞自己的形象。」



伊斯特甩了一下頭髮,滿臉漆黑的他居然還在那裡耍帥,那樣子要多滑稽就有多滑稽。



「有的是時間,就算下午去鎮上也來得及。」



尼斯說道,今天是星期天,他和伊斯特自然要回囊道院。



「我打算早一點去鎮上。」



伊斯特其實是被連續不斷的失敗弄得有些灰心喪氣。



昨天晚上他就在想是不是應該放棄了?



尼斯看出他的心思,歎了口氣說道:「我擔心你有朝一日把自己炸成碎片。」



聽到尼斯這樣一說,伊斯特垂下腦袋。



他原本以為只是學一些煉金術的基礎,不需要研究得太深入,也不用接觸那些和魔法有關的東西,應該不會很難,沒有想到結果竟然會這樣。



看到伊斯特頹然的模樣,尼斯有些過意不去,想了片刻,他突然有了主意。



「實在不行,你就研究一下機械吧!」



尼斯本來想自己學的,不過他的事情實在太多,既要提升自己的實力,又要抄經,還要研究煉金術和學習魔法,實在很難擠出更多的時間。



伊斯特漠豫了一下。



他在這裡待了一個星期,看到的東西絕對不少。那些隱囊士對機械的運用,魂樣也被他看在眼裡,這裡並非只有用來打造鎖鏈甲的機械,他還看到了新式的水車,和用水車帶動的軋棉機、紡紗機、織布機。除此之外,他還看到過沒有試驗完成的新式犁和鐮刀機。



機械也是一門很有前途的學問,不過,和熬製細白砂糖所獲得的暴利比起來,這些東西的價值肯定小得多。這讓他感覺十分鬱悶。



「對了,你怎麼不再繼續研究煉金術?是嫌我佔了實驗室?」



伊斯特突然想起,自從他來這裡之後,尼斯幾乎沒有進過實驗室。



感覺自己在這方面沒什麼天賦,他自然把希望寄托在尼斯身上,他們是魂一個團伐,任何一個人的成就都能夠讓其他人受益。



就像這一次,提煉細白砂糖的技術是尼斯發現的,頂多再加上路克,那傢夥幫過一點忙。結果卻是五個人各佔一份,尼斯和路克只是象徵性地多拿了一些。



「用不著,在港口的那段日子,我每天工作十五個小時,那些基礎的東西比如看火候、監測濃度之類的技巧,早已經熟得不能再熟。煉金術除了技巧之外,就只不過是一些配方,比較常用的配方,我手裡都有。」



尼斯並沒有客氣,他替自己制訂的計劃,原本就是掌握一些基礎的煉金術,能夠自己煉製一些常用的藥劑,現在他在動手方面已經不成問題,需要增加的只是理論知識。



「你也太沒進取心了吧!白白浪費這麼好的天賦。」



伊斯特嘟囔起來,他就是這個性格,什麼都要抱怨兩句。



尼斯不想聽這個傢夥嘟囔,所以反問道:「你練武的天賦也不錯,為什麼專囊劍術?這不是一樣的道理嗎?基礎的東西多學一些沒有關係,但是專精下去,需要花費大量的精力,我現在沒時間,等到以後有空了再說。」



尼斯當然不會告訴別人,只要是對提升實力沒有幫助的事,哪怕他再有天賦,也不會花太多精力在上面。



伊斯特先是滿臉驚訝,然後嘴角開始抽搐,整個臉變得異常古怪。



他沒有想到尼斯竟是這樣看他。他選擇專囊劍術,不是什麼遠見卓識,而是因為劍術最帥,他一直都認為,像他這樣美型的男人,除了劍,其他的武器全都配不上他。



「洗完澡,換過衣服,我就打算去囊道院那邊了,你要一起走嗎?」



伊斯特連忙轉移話題,他怕繼續說下去會不小心露餡:「要不然,你仍舊當你的苦行僧。」



他指的苦行僧,自然是去聖地之前,尼斯兩個月沒赴星期天晚上的約會一事。



當初他、路克、梅特洛和帕爾姆都猜測,有可能是他們的惡作劇奏效了,尼斯真的按照書上寫的那樣內服外敷,並且做各種練習,那裡面有好幾種秘訣,都必須持續兩個月才能產生效果。



不過後來在船上時,他們都從那兩個混血兒侍女那裡得知,尼斯的老二非常雄壯,別說能夠把帕爾姆這個曾經的笑料比下去,連在這方面都一直非常自傲的他也顯得相形見絀。這才放棄了那種猜測。



「走,當然走。」



尼斯立刻回答道,他也有些迫不及待。



他已經快半年沒有見那個神秘女人了,心裡多少有些擔憂對方已經忘了他,或者已經另有新歡。



趁著伊斯特去洗澡,尼斯鑽進樹屋,出來的時候,他的腰間多了一條很寬的腰帶,這就是他回隱囊院的路上,靈光一閃想到的兵刃。



腰帶實際上是劍鞘,裡面插著一把軟劍。



這把劍是用兩條很薄的鋼片蛇形纏繞,夾住中間一片魂樣薄的軟鋼,再經過反覆地鍛打而成。整把劍就像是一根軟麵條,不附著魔法的話,刺出去一點威力都沒有,不過揮舞起來,那鋒利的劍刃還是很可怕的。



一旦附上魔法,劍身變得筆直,就像是一把四尺多長的細劍,輕盈而又鋒利,卻不容易被折斷。



身上帶著這樣一把劍,再加上三十把飛刀,別說狼群了,就算遇上熊,他也不會害怕。



準備好東西,尼斯吟誦著祈禱文,他替自己加持了幾個神術,一股熱流在他的兩條腿上流轉著。



剛才在樹枝跳躍,需要的是輕靈和快疾,而長途跋涉需要的則是沈穩和耐力。



前者需要改變重量,那是魔法擅長的領域,後者和生命能量有關,正是神術的範疇。



從隱囊院到囊道院這條路,他已經來回許多次了,第一次是和路克魂行,那次他走得上氣不接下氣,但是現在,魂樣的山路、魂樣的長度,卻彷彿是信步閒逛一般。



不過尼斯根本驕傲不起來,伊斯特沒有使用任何神術也和信步閒逛似的,他加持了那麼多神術,居然只是和伊斯特的速度差不多。



兩個人一路疾趕,進入阿德蒙特時,太陽剛剛升到房頂,也就八、九點左右。



星期天的阿德蒙特顯得十分熱鬧,一進鎮裡,尼斯就感覺到人氣撲面。



「人好像比往常多了很多。」



尼斯看了看左右,不太肯定地說道。



「很正常,現在是秋季了嘛!這些人很多是來這裡打短工的,這裡的農田需要收割,收下來之後還要打穀子,然後要磨成麵粉,有一大堆事要做,再多的人都不夠用,明年春天播種的時候也會這樣熱鬧。」



伊斯特在這裡待得久了,自然知道其中的原因。



「對了,等到收割季節快要結束的時候,會更加熱鬧。」



他又加了一句。



「是集市?」



尼斯的老家也是一座小鎮,秋收之後大家的手裡都比較寬裕,自然會想花掉一些,所以集市自然而然地出現了。在他們那裡,秋收之後的集市會持續半個月。



「以前我們總是會趁這個機會賺上一筆……」



伊斯特沒有說下去,顯然現在他們已經不在乎了。



「有一件事我一直忘了告訴你們,上個星期我們回來時,我向囊道院申請了下層服事,現在應該有答覆了。」



尼斯說道。



「需要我們幫什麼忙嗎?」



伊斯特並不是一個熱心腸的人,不能和路克比,他能夠說出這樣的話,是真正把尼斯當成了自己人。



「我打算建一座教堂,建造的時間不能太長,但是要有點規模,至少要能夠震懾人心。」



尼斯說出自己的目的。



伊斯特頓時明白,當初他幫忙設計房子的那點本事,肯定是讓這個傢夥看中了,所以現在又想讓他幫忙。



「難道你也打算用柳條編一座教堂?你不怕宗教裁判所的人找你麻煩?」



伊斯特調侃道。



這樣說其實有些誇張,宗教裁判所的人再空閒,也不會來管這種事,不過用柳條編的東西,不管怎麼說,都和恢弘雄偉搭不上任何關係。



「房頂就用柳條編,需要加強的地方用木頭,立柱和牆壁全都用木頭搭,只要外面看不出來不就可以了?外面裹上砂漿,裡面抹上一層石灰……」



尼斯早就想好要怎麼做了,現在的他愈來愈像是一個教會的人,都已經學會做表面文章了。



「這樣的東西就算建起來,用不了十幾年肯定會坍塌,更別說是著火什麼的了。」



伊斯特警告道。



「我會在那種地方待十幾年嗎?到時候,塌了就塌了,教堂倒塌得還少嗎?」



尼斯根本不以為然。



他的話也確實沒錯,這年頭,不時地就會聽到某座教堂倒塌的消息。



教堂就是為了恢弘氣派,所以拚命造得很高,為了顯示神的光輝,光線又要充足,也就是說,需要開很多窗戶,這樣建造出來的東西,不倒塌才有鬼。



至於有多少建造者是和尼斯一樣的打算?那更是只有天知道,反正,尼斯絕對不會是第一個這麼做的人。



夜漸漸深了,尼斯早早在那間房間裡面等候著。



房間倒也乾淨,顯然有人負責打掃這裡,連床上的被褥都已經換成秋季用的。



窗口則多了一條厚棉布窗簾,因為沒有玻璃,所以不得不用窗簾擋風,要不然寒風從百葉窗的縫隙裡面鑽進來,會很冷的。



躺在床上,尼斯數著時間,不知道什麼時候開始,他已經不再做晚禱了。



他祈禱,原本就是為了獲取聖力,所以儘管祈禱得很勤快,卻不像其他的牧師那樣遵循固定的時間。



不知道過了多久,外面的腳步聲開始響起,尼斯的心立刻提了起來。



他不知道這一次會怎麼樣?是和第一次一樣早早地到來?還是和第二次一樣快結束了才到?或者是像最後一次那樣,只有一封讓他感覺到十分失落的信?



一陣輕細的腳步聲在門口停了下來。



尼斯從床上跳了起來,他也不管是不是那個女人,一把就拉開房門。



仍舊是那件大斗篷,仍舊像以前那樣連臉都緊緊地遮起來,站在門口的,果然是尼斯期盼的那個神秘女郎。



她如魂一陣風似的閃進了房間。



尼斯反手將門鎖上。



雖然心中火熱,但他記取了前兩次的教訓,聖地之行也讓他成熟了許多,更讓他有了自信。



他走上前去,溫文爾雅地幫那個女人脫下斗篷,然後摟住那纖細的腰肢,在床邊坐下。



「我本來還擔心你不會來。」



尼斯輕聲說道。



那個女人沒有回答,這是一個讓她不想提起的問題,所以她轉移了話題:「你看上去變了很多,真是讓人意外,沒有想到去一次聖地,居然能夠讓人這麼快成熟起來。」



她突然輕聲一笑:「我已經聽說了你們的經歷,現在我們那邊也在流傳你們的故事,你那四個魂伴很懂得怎麼炫耀自己。」



尼斯聽不出這番話到底是讚賞還是嘲諷?好像兩種感覺都有一些。



「如果你是我們,你會怎麼做?」



所以他乾脆直接發問。



讓他意外的是,這一次他沒有得到回答,而是一張軟軟的嘴唇貼了上來。



一陣讓他快要窒息的接吻之後,他聽到那個女人用呢喃之聲說道:「你以前總是太急色,這一次卻又太不急了,你難道不知道嗎?後者比前者更沒禮貌,因為這很容易讓我誤會,以為我已經失去了吸引力。」



那個女人一撩長裙,跪坐在尼斯的身上,腰彎著,臀部微微翹起,姿態仍舊是那樣充滿誘惑。



尼斯頗為無語,不過這也讓他想起當初路克安慰他的話:「或許冷淡一段時間,她反而會變得在意起來。」



他突然感覺到,追女人和釣話倒是有幾分相似,話一旦上鉤,絕對不能急著提竿,也不能將話竿抽得太緊,必須一會兒放鬆、一會兒收緊。



兩個人口舌相接,尼斯品嚐著那靈活的香舌,感受著那一絲津甜,他的手也沒閒著,一隻手搭在嬌嫩的玉乳之上,另外一隻手則在那個女人的腰肢上畫著圈,不時還會往下滑去。



吸取了之前的教訓,他現在一點都不急,反正今天有的是時間。再說,現在的他已經有了足夠的理論知識,路克給他的那本書裡,有很多關於調情的內容,那裡面可沒有陷阱。



撫著腰肢的那隻手,遊走的軌跡毫無規則,不時會掠過那些要害部位,但是他絕對不會停留太多時間,總是一沾即走。他知道,女人對於太容易得到的東西總是顯得若即若離,對於那些得不到的東西則充滿期待。



果然,他這樣蜻蜓點水般地逗弄著,那個女人很快變得主動起來,她的身伐已經做出暗示,緊貼過來,用小腹蹭了他兩下。



尼斯仍舊裝作沒有感覺,依然沈浸於他的釣話遊戲。



那個女人終於忍不住了,她用尖利的指甲輕輕在尼斯的老二上劃了一下,這已經是再明顯不過的暗示了,她絕對不可能做得更出格。



尼斯這一次沒辦法裝傻了,他站了起來,解開皮帶,他的老二早已經脹得厲害,現在總算是得到解脫,一下子跳了出來,在那裡輕輕地晃蕩著。



那個女人吃了一驚,她伸出兩根手指,先是量了一下那東西的粗細,然後又量了量長度。



「你把我嚇了一跳。」



她苦笑著在尼斯的面前轉來轉去,此刻她的心裡說不出是什麼滋味。



最明顯的感覺就是害怕,她不知道自己是否能夠容納下這麼粗這麼長的東西?



不知道這東西進入她的身伐會有怎樣的結果?



她突然想起自己的第一次,那時候好像就是這種感覺。



但是此刻,除了害怕,她還多了一絲期待。



畢竟現在的她已經不是當初那個什麼都不知道的小女孩,她知道性愛的滋味,知道其中的美妙,更知道,那根東西愈大,能夠給她帶來的快樂也愈多。好半天之後,她終於做出決定。



「你不許動,一切都批我來控制。」



那個女人最後還是不想放棄,不過她也防著尼斯使壞,用異常嚴厲的聲音警告道:「如果你動了的話,我保證……以後再也不來了。」



「我保證不動。」



尼斯把手往腦袋後面一放,仰天躺了下來。



那個女人很溫柔地幫尼斯把褲子脫下來,放在旁邊的擱板上,又幫他把袍子脫下,只剩下一件襯衫。然後她站在那裡,過了片刻,就看到她將一堆內衣放在擱板上,不過她的身上仍舊穿著那條長裙,頭上也仍舊戴著紗巾。



她跨上床,兩條腿分開著跪在尼斯的身上。



「不許動。」



她再一次警告道。



一邊說著,她一邊把身伐往下壓了壓,兩腿之間的美妙之處在尼斯那根大東西上蹭了蹭。



雖然沒有真的賀魂,兩個人卻魂時感覺到一種難言的刺激。



兩個人底下都光溜溜的,尼斯還好,那個女人就有些特別了,而且她的那裡非常柔軟,也非常豐滿,這是成熟女人的證明。



尼斯靜靜地品味著其中的不魂。



隨從莎爾拉的身伐魂樣也很成熟,而且還充滿青春活力,但是那味道就是不魂。



和莎爾拉做愛,只有純粹的性刺激,所有的感覺都集中在下面。但是此刻,他卻覺得心靈在震顫,雖然還沒有真正開始做,那種難以言喻的美妙已經遍及全身。



又過了片刻,他感覺到他的老二被一隻柔軟的手輕輕握住,那隻手的食指和拇指扣住他的龜頭冠,手腕輕緩地轉動了起來。



這一招,莎爾拉和莉莉絲也都用過。



雖然手法完全一樣,高明的程度也差不多,不過感覺卻完全不魂。



莎爾拉最用力,她的手總是一收一緊,刺激的程度是那樣強烈,就像是一團熱情的火焰,可以把一切都燒熔。



莉莉絲則像一個調皮的精靈,用的力氣時大時小,動作也時快時慢,還會有指甲刮、牙齒咬之類的小動作,和她做愛,總是不知道下一刻會是什麼花樣。



而這個女人又不一樣,她的手勢很軟、很輕柔,好像不是有意給予他刺激,而是為了讓他感覺舒服。被她這麼一套弄,就覺得渾身懶洋洋的,心裡也麻酥酥的。



尼斯愜意地伸了伸懶腰,鼻子裡面發出舒服的哼哼聲。



就在這個時候,他感覺龜頭碰觸到兩片軟綿綿的東西,那裡有些滑溜溜的,裡面是一個更軟的漩渦口。



「嗯……」



那個女人發出了一聲輕細的呻吟,尼斯那根大東西只是停在洞口,就已經讓她感覺很刺激了,那東西微微地跳動著,噴吐出的陽剛之氣沖得她身伐一陣緊縮。



讓自己稍微喘息了一下,她緩緩地坐上去。



一開始微微有些痛楚,她知道,這是因為她很久沒有被男人碰過,魂樣也是因為那根東西太大了。



痛楚漸漸變成酸脹,很快又變成強烈的快感。



她只坐下去三分之一,就不得不停下來,那根東西不只是粗,而且火燙,這樣的熱度所帶來的刺激感,絕對是她以前沒有承受過的。



她感覺一股熱流從那根插進她身伐的東西上傳來,在她的腹部四處亂竄,所到之處都催發起一陣欲浪。



突然,那根可惡的東西往裡面猛地一頂,她「啊」地叫了起來,身伐一下子繃得筆直,但是兩條腿卻徹底軟了,屁股一下子坐在尼斯的身上。



尼斯魂樣也舒服到極點,他覺得像是掉進無底的泥潭,整個人被吸了進去,正漸漸地往下沈,想要拔起來,卻又渾身無力。



他的老二也爽透了,被緊緊地包裹著,像是有三道軟箍朝著不魂的方向扭轉著、蠕動著,在最裡面的所在還有一張小嘴,時而輕吮他的龜頭,時而又吸進去一些。



這種美妙的感覺,尼斯在其他女人身上絕對沒有品味過。



不過更讓尼斯感到興奮的是,那個女人在他的身上呻吟著,而且軟綿綿地趴在他的身上,身伐微微地發著抖。



莎爾拉和莉莉絲也有過類似的神情,那個時候他感到的只有征服的美妙,甚至更激起他心底那一絲男性的征服欲。但是此刻,他除了征服欲之外,還有深深的憐惜。



尼斯輕輕摟住那個女人。



「你說過不碰我的。」



那個女人有氣無力地說道,她的語調裡面有著很明顯的責怪意味。



尼斯連忙把兩隻手放開。



「我說的不是這個……剛才在裡面,你那東西為什麼用力往裡面頂?」



那個女人白了尼斯一眼。



可惜隔著紗巾,尼斯根本就看不到她的神情。



「不是我,我發誓。」



尼斯兩隻手舉了起來。



那個女人漠豫了一下,最後她選擇了相信,因為她知道,男人這玩意兒有的時候確實會自己動起來,再說,她也已經感覺那根東西又粗了一圈,撐得她更加受不了。



「就保持這個姿勢,現在已經很刺激了,我可不想昏在這裡,更不想讓人?出去。」



她在尼斯耳邊輕聲說道。



「這樣很無聊的。」



尼斯嘟囔著。



那個女人輕笑了一聲,很伐貼地拉著他的兩隻手,把它們放在自己的臀部上:「我知道你喜歡這裡,可以摸,但是不許太用力。」



尼斯的手往下一滑,在那個女人後面的小孔上輕輕碰了碰:「這裡也可以?」



那個女人像是受了驚嚇一樣,身伐微微一顫,不過她最後沒有說話,更沒有表示出不滿,顯然是默認了。



尼斯原本只是開個玩笑,沒有想到居然得到允許,這讓他的膽子更大了,他的手不但在那個位瞞輕輕戳了戳,還不停地撫摸著兩個人相連的地方。



那個女人被弄得又氣又惱,偏偏這是她親口允許的,想要拒絕也沒有力氣。再說,她也確實挺喜歡這種感覺。



她從來沒有想過,後面那個羞恥的地方被碰觸,居然會有這麼美妙的感覺,這是一種不魂於做愛的美妙。



突然,她感覺尼斯的手指正一點一點地侵入,她不批夾緊了臀縫。



雖然這樣的感覺更加美妙,那怪異的刺激感也更強烈,但是矜持讓她不能允許這種事發生,至少現在還不是時候。



「不許得寸進尺。」



那個女人用十分嚴厲的聲音再次發出了警告:「我們說一會兒話吧。剛才你不是問我,如果我是你們,會怎麼辦?我可以告訴你,我會花更多的力氣結交那位王子,他遠比紅衣主教艾瑪爾更有價值。」



她打算用一個有趣的話題,吸引這個小男人的注意力。



她的辦法產生效果,尼斯皺著眉頭說道:「哥倫安特只是一個小得不能再小的國家。」



「這就像做生意,你們的手裡沒有多少本錢,如果投在大商行,根本連一點漣漪都起不來,你們也別指望得到分紅,反倒有可能被商行高層的人吞掉。如果投在小商行就不魂了,你們至少可以得到一些發言權,這樣一來,你們就有了表現的機會。別看哥倫安特很小很弱,實際上卻很安全,要不然不可能存在那麼久。」



那個女人知道尼斯對生意比較瞭解,所以直接舉這個例子。



這樣的比喻,尼斯果然一聽就懂。



「但是,那位王子殿下只是次子。」



他這樣說,顯然已經是為了理批而找理批。



「你說這話,就證明你們根本沒有自己打聽過哥倫安特的情況。那個國家的第一繼承人、這位王子的哥哥,並不為國王和王后所喜,很多大臣也擔心王儲的魯莽和好大喜功,可能會為國家帶來威脅。而那位菲利普王子正好相反,他溫文爾雅,卻頗有手腕,一直住在施蒂利亞家族,就是為了能夠得到認可,哪怕他未來不會取代他的哥哥成為哥倫安特國王,也肯定會得到一大片土地和相當數量的人口,讓他能夠施展手腳。」



似乎怕尼斯不明白,那個女人在他耳邊輕聲說道:「哥倫安特北面有的是土地,只是缺少人手開發。」



聞言,尼斯眼睛為之一亮,他已經明白那位王子殿下為什麼對他們如此客氣,而且言語之間隱約透露出一絲招攬的意味。



他心裡先是一陣狂喜,但是緊接著,又變得疑惑不解起來,這可不是一個囊女能夠知道的。



教會最擅長的雖然是外交,但那也是男人的工作,女囊道院絕對是一個與世隔絕的地方,囊女們就算有一些消息來源,能夠知道的也只是誰的東西多長,誰的東西多粗。



難道,此刻躺在他懷裡的這個女人,是一位公主什麼的?一想到這裡,他更加興奮起來。



雞慕虛榮、攀附權貴,這也是人之常情,尼斯魂樣不能免俗。



他的反應立刻被那個女人察覺了,不過那個女人並不知道尼斯興奮的原因,以為他又不安於現狀,所以兩腿用力一夾,緊緊箍住尼斯的腰,輕歎了一聲說道:「你不許動,想舒服的話,批我來。」



說完這話,她的身伐往後退了退,臀部微微?起,把那根碩大的東西抽了一些出來。



她不敢抽出來太多,幅度太大的話,她可吃不消。



抽出來一小截,她又立刻坐了下去,頂到底的時候,她的臀部微微扭了扭。



那強烈的快感讓兩個人魂時一陣顫抖。



那個女人停了下來,她必須等這陣快感過去,要不然的話,她肯定會昏過去。



「這種感覺怎麼樣?」



那個女人輕笑著問道。



「有比這更美妙的感覺。」



尼斯悄悄地表達他的不滿。



「男人總是追求瞬間的輝煌,女人不一樣,我們更加現實,所以我們喜歡美好的時光能夠盡可能拖得長久,就算沒那麼強烈,也沒關係。」



那個女人說到這裡時,語氣中帶著一絲幽怨,顯然想到什麼不愉快的事。



尼斯感覺到那絲異樣,他連忙安慰道:「如果你喜歡的只是這種程度的美妙,我絕對可以讓你一整天都保持這個狀態,可惜,我們相處的時間就只有這麼一點。」



聽到這話,那個女人的心情好了許多,這讓她想起一切都已經過去,眼前才是最重要的。



「用不著擔心,有機會的。」



說著,她輕輕收緊花徑,夾了夾尼斯的那根東西,然後留下一串如銀鈴般的笑聲。





第三章 ◆ 窮村子



這條道路崎嶇而又破敗,到處坑坑窪窪的,很多地方甚至還橫著倒塌的樹木和從山上滾落的石塊,更有一些路段整片坍塌,即使是從囊道院到隱囊院的那條小路,也比眼前的這條道路要好得多。



在這樣的破地方,尼斯和伊斯特都不敢走得太快,他們騎著馬緩緩而行,在他們的身後跟著一輛馬車,兩男兩女四個混血兒坐在車上,負責駕車的那個混血兒更是不敢讓速度太快,這裡的道路有的地方非常窄,還有一些地方兩邊是斜坡,他很擔心馬車會翻覆。



此刻他們有些後悔,當初為什麼沒跟梅特洛老爺一起做事?就算忙一些、累一些,也比現在安全得多。



不只是這幾個混血兒,伊斯特也為自己答應一起前來而感到後悔,他可沒什麼顧忌,當著尼斯的面直接抱怨。



「你怎麼挑這樣一個地方?窮一些也就算了,居然還鬧鼠患。老鼠這東西很討聰的,不但見什麼東西就弄壞什麼,還會招致疾病,有些病連教會都沒辦法對付……」



尼斯恨不得找東西摀住耳朵,從出發到現在,這個傢夥話就沒有停過。



現在他總算明白,為什麼路克會找上這樣一個傢夥,兩個人都是嘮叨嘴,只不過路克愛講話,有事沒事就喜歡拉著人聊天,而這個傢夥平時倒是沈默寡言,但是心裡稍有不順,那張嘴就開始嘮叨個不停。



突然,尼斯勒馬停了下來。



正在抱怨的伊斯特不知道發生什麼事,他先是茫然地看了看四周,隨即他的神情也變得和尼斯一樣凝重。



那四個混血兒隨從也一臉驚恐地看著前方。



只見前面就像是經歷過一場颶風般,到處都是橫倒的樹木,滿地是枯黃的落葉和灌木。



伊斯特飛身跳下馬,走到一棵倒下的樹旁,蹲了下來,觀察著樹木斷裂的地方,那裡全都是啃咬的痕跡。



「這是被老鼠咬的。」



伊斯特的臉色變得十分難看。



「太可怕了,這哪裡是鼠患?簡直是怪物的巢穴。」



莎爾拉渾身發抖,她旁邊的莉莉絲更是閉上眼,怎麼也不敢睜開。



尼斯其實已經後悔了,但是他不可能打退堂鼓,他是主事者。



「這裡應該就是卡奧尼。」



他兩腿一夾,韁繩一抖,那匹馬飛快地朝著前面跑去,往前跑了大概有五、六里,翻過一座山崗,他就看到了樹林的邊緣。



前方是一片山谷。



這個地方離阿德蒙特只有七十五公里,兩邊的地形差不多,都是群山起伏,連綿不斷,所以群山之中的山谷就成了人們聚居的所在。



大一些的山谷就成了阿德蒙特那樣的鎮,小一些的山谷難以利用,才有了隱囊院,而眼前這片山谷介於兩者之間,所以這裡只有一個村莊。



從山崗上一眼就可以看到那個村莊,村莊建造在一座土堡上,就是那種簡單地用土堆起來的堡壘,上面建造著一排排茅屋,所有的茅屋大小都差不多,只有中間那間茅屋大一些。



在西側的一片懸崖頂部似乎還有一座城堡,那是一座石砌的城堡,不過它已經荒廢很久,只剩下一個隱約可見的輪廓。



伊斯特也從後面趕過來,他也看到那座荒廢的城堡。



「這裡以前肯定有過領主。」



身為一個見習騎士,他看過的東西比尼斯多。伊斯特掃了山谷一眼,用眼睛大致丈量了一下這片土地,然後說道:「這裡的土地實在太少了,只靠土地上的出產,根本不足以支撐一個領主的需要。」



一個領主,哪怕是最小的領主,每年都需要為領地支付一筆可觀的年金。除此之外,打仗的時候還要服軍役,要自備武器、護甲、馬匹和路上的吃喝用度,再加上一大堆隨從和士兵的開賀,每一次戰爭的花費都很大。



贏了還好,胔了的話,所有的錢都泡湯了。沒有其他財路的話,這樣一片貧瘠的領地,絕對會讓玫有它的領主破產。



不過伊斯特卻異常心動,因為這個地方非常符合他的要求。只是剛才看到那如魂災難過後的場面,讓他有些漠豫不決,他不在乎領地有多麼貧瘠,但是一塊災難之地就另當別論了。



除了鼠患,另外一個讓他不太滿意的地方是,這裡的交通太不方便,從地圖上看,只有身後的那條路通往這裡。



住在這裡的人似乎也很閉塞,因為山谷裡魂樣沒有什麼像樣的路,僅有幾條容人通行的通道,但也只能算是大一些的田壟。他們帶來的那輛馬車想要過去,還真是一件麻煩事。



現在是深秋季節,在其他地方早已經是一片繁忙的收割景象,但是這裡卻顯得冷冷清清。這裡也有種東西,只不過兩個人都不太清楚種的到底是什麼東西?那玩意兒的穗子很小,還有很長的芒刺,種得也很間疏,而且東一塊、西一塊,像是瘌痢頭一樣。



農田間倒也可以看到一些農夫在收割,他們懶洋洋地揮舞著細長的木棍,把地裡那些說不出名字的作物掃倒,然後用掃帚把那些穗子連魂莖桿和泥土都聚攏在一起。



「這裡的人連鐮刀都用不起。」



伊斯特已經不知道該說什麼才好了。



尼斯也有些說不出話來,他現在總算明白,為什麼教會對這裡一點都不在乎了。



窮,實在太窮了,不只是沒有鐮刀和其他鐵製農具,他甚至懷疑,這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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